禍起驚鸞

三百零四 釋懷之時不太遲

如之前瑯玉所安慰自己的那樣,慶寧王身為王爺,又已經是不小的年歲了,曾經會有幾個心儀之人也是應當。而最讓他念念不忘的卻是一個早就嫁人了的女子,瑯玉心中反而有些高興起來。

這就代表著慶寧王與那人之間在無可能,即使多少年也無法忘懷又如何?反而是斷絕了他身邊更多的鶯鶯燕燕。

也正說明了他是個深情的人。

所以那半天瑯玉面上都掛著笑意,好像在為什么事情竊喜一般,慶寧王也沒有像以前那般午后過來傍晚就回去,而是在他這里留到了入夜。

手中的酒壇已經空了,可見慶寧王這短短半天的時間喝了多少。瑯玉也怕他這樣給自己糟蹋出個好歹來,且不說難以給個交代,就單單是她都覺得不舍得,于是小心勸道:“王爺還是先行歇息吧,這酒雖然不怎么醉人,可王爺都喝了不少了。”

瑯玉勸他的時候聲音溫和,恍惚之間慶寧王就像是看見了曾經的劉貴妃坐在自己身邊,因他貪杯多吃了一盞酒,就坐在他身邊念叨個不停,說是少飲些酒,別年紀輕輕的就傷了身子。

慶寧王喝的太多了,這一日一日的冷靜自持,換來的就只有隱忍之下的爆發,他伸手就把瑯玉推倒在了軟墊上。

雖說有墊子在下頭不會太硌人,可因為這動作太大的緣故,瑯玉還是感覺自己的后背生疼,險些就要掉下了眼淚來。

可是看見伏在自己身上的人滿目迷離地打量著自己,她又生出了一種有些瘋狂的情緒。

被他占有又如何?只要有了關系,就能夠讓兩人之間那道鴻溝更削減一些。

瑯玉當時就是這么想的,甚至顧不了太多,一雙眼中含著春情。

“王爺這是打算要給妾身贖身了?”

不過一句話,就讓還有些掙扎的慶寧王徹徹底底臣服下來。

該說是命數弄人呢,還是她的氣運實在不夠,這一句話正好就是劉貴妃曾與他開的玩笑。

當年的慶寧王嚷嚷著要帶她回去,劉貴妃不過是輕巧一句“王爺難不成已經想好了要替妾身贖身,而后成為這整個皇都的笑柄”,這就把他的決定輕巧地擋了回去。

且不說他的父親會不會同意,就說他這般年歲,有父母在上頭管著,樓中的管事也不會讓他為所欲為。

這一晚上的慶寧王就好像是失控了一般,把自己錯看的人當作自己心愛的人拼命索取。瑯玉也什么都沒說,只是沉浸在這一份自以為的“得到”中,甚至是覺得歡愉暢快。

直到在朦朦朧朧之時,慶寧王在她耳邊輕聲喚了一個名字。

“阿瑛。”

如同一記悶棍敲打在自己的頭上,瑯玉原本還渙散著的目光一下子就清明起來,連帶著那些思緒也漸漸運轉。

她終于發現了不對的地方,因為“阿瑛”,正是劉貴妃曾經的名字。

說不上來是因為什么,瑯玉明明已經看開了這些,也知道劉貴妃已經死了,慶寧王就算是再怎么求也求不到,可一直被他當作劉貴妃的替身,還說讓她萬般惱火。

她沒忘自己就是靠著劉貴妃的名聲才走到了今日,也不會忘自己是靠著劉貴妃的那幾首曲子,才能夠得到慶寧王的垂愛。

可正是因為她太過清楚,所以連帶著之前的自己也覺得羞恥難堪。

一夜混亂,慶寧王在她身邊睡得安靜,瑯玉卻沒有半點的睡意,只是忍受著自己身上的疲累,卻怎么也無法閉上眼睛。

等到第二日清早,在慶寧王悔恨的目光之中,她不過輕輕巧巧地跟他行了一個禮,然后才去拿自己放在外間的衣裳。

“王爺怎么一副傻了的神情?這一晚上荒唐過去,可得好好開個價給妾身才是。”

未說起責任,就只是談論起了錢財,好像她本來就是個能夠為錢財出賣自己的妓子一般,完全不像之前面對其余客人的冷臉相對。

慶寧王只覺得自己是松了一口氣,留下了自己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說是等到自己回去之后,還會再送一些來。

瑯玉嬉笑著應了,還不忘跟他討巧,將一個唯利是圖的妓子演繹得淋漓盡致。可唯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有多冰冷。

但那又如何呢?她但是沉浸于慶寧王對她的好中,即便之后把話說的都明白,她應了,卻從來都沒有真正放在心上。

這輩子連身帶心都跌給了這個人,瑯玉承認自己不夠灑脫,甚至是自討苦吃,可她一直都改不過來。

然而昨夜慶寧王仿佛真有致她于死地的目光,卻讓堅持了那么多年的她突然清醒了起來。

她等不到這個人的,慶寧王的心或許在劉貴妃死時的那一刻就已經丟了,從此以后,他再也沒有辦法喜歡上任何一個人。

瑯玉揉了揉自己有些干澀的眼睛,她沒有哭,反而是笑得體面。

“你將信給他就是,說什么都無所謂,我不會強求于你。”她對沈傾鸞說道。

瞧著自己手中所謂劉貴妃的親筆,再加上這些時日自己的所見所聞,沈傾鸞又怎么會不知道瑯玉的心思?何況她今日已經挑得十分明白,又給了這封很久沒有拿出來的信,大抵也是做好了選擇的。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沈傾鸞將那封信仔細地收好了,轉而問瑯玉。

后者卻有片刻的茫然。

曾經她的一切都不受自己所控,又因為深陷在慶寧王的不作為中失去了自我,如今好不容易做個了斷,她究竟該做什么呢?

其實如果讓瑯玉現下就給出一個答案,她必定是無法的,可是面對沈傾鸞這一問,她只在片刻的怔愣之后就展開了笑顏。

似乎是能夠放下一些東西了,瑯玉從來都沒覺得自己竟然能夠活得如此輕松,而不用一日一日地試探,企圖能夠打破他的底線。

“我老家離也在西南處,離這里也不遠,這兩日的事情忙完之后,我就想回去老家看看了。日后不論做什么,總之我不會留在王爺的身邊,你可記得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