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確實很大,但是精制的客房不多,都在西邊一排。
李光塵沒有睡覺,在院門口站著,往東邊看,那邊隱約好像有什么,但是又看不清楚,她的眼睛能夜視,如果真的有問題,按理說,天黑也能看見。
突然一個聲音道:“你是不是在等我?回房睡覺吧,我都鋪好了!”
不用細聽,總是能用清風過耳的儒雅聲音,說出不要臉皮的話,小癩皮狗。
李光塵回過頭道:“你是怎么做到,這么自信的?和家庭環境有關系嗎?!”
齊照也不在意,道:“你都承認,咱們是賢伉儷了,不要掙扎了,你早晚都要嫁給我的。”
李光塵不理她,繼續看她的疑惑地方。
齊照也知道人家不會跟他一起住了,邱萬河雖然安排他們在一個房間,但是等邱萬河走后,人家就去丫鬟房里了。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心愛的人還不理你。
齊照咳嗽一聲道:“方才有人來告訴我,沈唯卿被他祖父關起來了,罪名是不知檢點,搞大了良家婦女的肚子,逼著他跟那女人成親,他不肯,被抓起來了。”
果然吸引了小白眼狼的注意力。
李光塵掐指算了算,嘆口氣道:“是沈修善的惹的禍,那也不是沈家的孩子,但是沈家現在一片亂象,祖訓的石碑都被搬出來,沈修善不敢提那個女子,讓人無賴沈唯卿的。”
齊照眼睛動了下道:“然后沈天嵐就將計就計,換成沈唯卿了?!”
是啊,大少爺畢竟還沒成親,風流一點沒關系,如果沈家已婚男人再出這種風流韻事,就要被人念叨了。
沈天嵐應該是想平息輿論,明知道沈唯卿無辜,也讓他頂缸了。
李光塵道:“自有天定,老夫人走的那一刻,大家的命運就都改變了,可能包括你我!”
這話齊照就聽不懂了,沈家跟他有什么關系呢?
其實李光塵也不知道,但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肯定是有道理的。
齊照聽不懂,又要找話題,還說眼前事。
他問道:“你在看什么?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李光塵搖頭道:“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天黑還說怨氣呢,東邊好像有東西,但是有人把守。”
就是邱萬河說的那個老院子。
齊照道;“要不要我派人過去看看?!”
那就不用了,人家雇主都不讓看,是要解決人家的事情,去看了,違反道義。
李光塵道:“我想查查別的,可惜就是人手太少了,書生只會破解不會調查,那個丫鬟又百無一用,唉,做女人難!女人要成功就更難了!
齊照胸有成竹笑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他們家邱老大的鏢,為什么被人劫?!”
風起,少年人深情的眸子黯淡了星河,他垂下頭和她說話的耐心樣子,是那么的似曾相識。
這讓李光塵想到了自己的男人,他也是這么善解人意的狗皮膏藥。
李光塵突然道:“少年聽雨歌樓上。”
“紅燭昏羅帳!”齊照笑道:“怎么,你要考我學問啊?!
壯年聽雨空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殯儀星星也……”
他讀的極其深情有感情,最后看著她,慢慢吐出:“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那放輕了的調子,有種說不出的惆悵和傷感。
然后他說:“我是真的心悅你,不是鬧著玩,你可知道?!”
讓人能感覺到,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
可惜,就算他是真的,她也不能動心。
因為,他對的不對,
這首詞,是李光塵和太宗定情的詞句,和相遇有關。
那時候她當國師,在金陵,無所事事,年紀又小,她迷上了戲曲。
真的好喜歡聽戲啊,真戲迷要捧人的,她捧少年名伶楚云天,長公主捧另一派的段小樓,所以他們兩個總掐架!
她窮,從來沒贏過長公主,就贏過一次,是遇見靖王的那一次,七月七放燈,王爺也喜歡楚云天,在金陵城給楚云天放了一萬盞荷花燈,他們贏了。
從畫舫出來,天空飄著雨,她沒有帶傘,上了秦淮河岸邊的畫樓避雨,想不到他也在避雨,他們就認識了。
所以少年聽雨歌樓上!
這不是詩詞,也不是比喻人生,是他們相遇的地方。
眼前的皇子不懂,不知道,他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神似自己的男人,卻什么都不知道。
李光塵突然很沮喪,這世上,或許再也遇不見愛人,只能找似曾相識的人找一點追憶,卻永遠不是那個人了。
她給他封號貞,她又怎么能背叛他?!
不再想了,李光塵把齊照扯遠的話題拉回來:“你是不是調查好了邱家鏢局的事情?!”
齊照道:“是啊,我多能干啊,知道你肯定用得著,但是呢,告訴你也行,可是你每次都沒良心,這次告訴你,有什么好處嗎?!”
“沒有好處!”李光塵回答的非常果斷,這小子總是擾亂她的心神,她是不會對他好的,以免對不起死去的男人。
齊照瞪著眼睛道:“你總是這樣,沒有好處會翻臉不認人,你就是白眼狼。”
李光塵道:“那你可以不說啊,我也不會求你。”
她轉身要回院子,星光下,連不理人的姿勢都那么讓人著迷。
齊照道:“行了行了,他們鏢局確實沒有押運什么值錢的東西,但是邱老大在路過竭誠的事情,接了一個小活,帶了一批嫁妝,如果劫持毛皮讓人匪夷所思,那么劫持嫁妝,就合情合理了吧?”
李光塵回過頭:“嫁妝?!很多嗎?!”
齊照道:“雖然合情合理,但是我去打聽了,真的不怎么多,不是什么金山銀山的那種,我覺得不至于殺人越貨!”
李光塵轉著眼珠道:“可是就是殺人越貨了!”
齊照笑道;“你肯定猜不到,這批嫁妝是誰的。”
李光塵笑呵呵道:“是新建侯的侄女,李卓原的,李卓原本來要嫁給沈唯卿,嫁妝沒有到,肯定是這批了。”
“啊,你怎么會知道的?!”齊照有些驚訝:“我聽風少羽說了,你是新建侯家的小姐,不過你母親被你父親休了,所以你在你舅舅家長大,這個被劫了嫁妝的李小姐,是你親妹妹吧?!”
李光塵道:“不是親妹妹,應該是堂妹,我估計的沒錯的話,是新建侯和新安郡主亂倫生的!”
齊照震驚的不是這個齷齪,高門大戶,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他震驚于小姐粗魯的直言不諱。
但是從她淡淡的語氣中說出來,又不覺得粗魯了,像是童言無忌,齊照有點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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