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塵道：“我！”
那婆子看了沈唯卿一眼，有些意外，是啊，太年輕了，還是小姑娘。
不過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請來的人，那婆子就收回了意外的目光，道：“小姐隨我來吧，夫人在屋子里。”
既然女主人刻意回避，男人就得留步。
沈唯卿停了下來，李一也識趣的沒有動。
李光塵跟婆子走進去，過了一個槅扇門，里面是個小暖閣。
李光塵見到一對母女坐在朝南的炕榻上。
那位夫人身上的料子很名貴，但是顏色特別低調，飾品一如她的衣物一樣，瓜子臉，杏核眼，應該是個大美人，但是思慮過重，身體很纖瘦，眉心隱隱帶著川字紋，一看就是很操心的人。
她知道會有客人到，已經看著門口，臉上露出端莊的笑：“是指揮使大人介紹的人啊？！”
而那女兒，只看了李光塵一眼，應該是不喜歡李光塵的長相，只一眼，就厭惡的低下頭去磕著她的瓜子。
不過只這一眼李光塵就看到了她的容貌，小方臉，大眼睛，也算是出類拔萃的漂亮，就是年紀看起來不小，也得有十八九了。
卻還沒成親。
李光塵對著母親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因為他們沒有血緣關系，這夫人看起來是李一的生母才對。
李光塵不動聲色微微行了禮：“鄙人姓李，一個不知名的小郎中。”
這個介紹，很不起眼。
對面的夫人以為她人比較老實。很溫柔的道：“既然是指揮使大人叫你來的，別的我就不問了，跟你說一下情況，我家的病人從昨天起嘔吐腹瀉，一天人就瘦了一圈，廟里的大師說是打擺子，不知道你有沒有什么方法能治好。”
打擺子也有地方叫瘧疾。
是很急的病癥，嘔吐腹瀉一會冷一會熱，所以才被人叫做打擺子。
有些人一天扛不住就會死。
大和尚都沒治好，說明這個在嚴重范圍之內。
李光塵開始思考，大和尚都治不好，她是不是也可以治不好？不然被子英發現了怎么辦？！
但是行醫之人不能見死不救，這又怎么辦？！
突然那高傲的小姐道：“娘你跟她說那么多干什么？好像她能治好一樣。”
李光塵：“……”
來不來的先看不起人了，她這人不能用激將法的，一用，準治！
那位夫人輕聲道：“宛寧不要胡說。”
又對李光塵道：“她小女孩不懂事，小姐你不要見怪，能治就治，不能治也請您說明下原因，好嗎？！”
王夫人語氣還是很溫柔的。
李光塵給她面子，不然她的宛寧都十八了，哪里是小女子不懂事？！
換句話說，李光塵是白染塵介紹來的，王夫人都說了是指揮使大人的人，王宛寧卻還出言譏諷，明顯就是沒腦子。
生活經驗告訴我們，遇見沒腦子的人，一定要遠離他，不然你可能會打人。
李光塵厭惡的目光從王宛寧臉上移走，語氣淡淡的道：“先去看看吧。”
王夫人叫了方才的那個婆子：“桂嬤嬤，你帶小姐去見二夫人。”
王宛寧不滿道：“娘你給她臉了，還叫她二夫人。”
王夫人還是很溫柔，低聲道：“小心你父親聽見了罰你。”
說完看著李光塵：“你去吧。”
桂嬤嬤帶李光塵從那個套間出來，李光塵跟沈唯卿和李一打了招呼：“病人不在這邊。”
沈唯卿和李一會意，留在原地等著。
桂嬤嬤領著李光塵走出正房，往西廂房走過去。
廂房長廊下有兩個丫鬟在值夜，其余的地方靜悄悄的。
還沒到門口，桂嬤嬤低聲道：“小姐可知道二夫人，其實不是真正的二夫人，是我們家大人的貴妾。”
因為地位高，所以屈居夫人之下就是二夫人了，那他們家大人肯定十分寵愛這位夫人。
難怪屋子里的王夫人眉頭郁悶，王宛寧還對二夫人出言不遜，原來還是后宅那點事，爭男人相互看著不順眼。
但是李光塵不明白，桂嬤嬤提醒自己這個，是什么意思呢？！
桂嬤嬤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明白，他們家大人是內閣大臣王龍九，夫人地位更是尊貴，是武安侯府的嫡女。
夫妻倆剛成親那幾年自然是蜜里調油，男人上進，女人家里有助力，是人人都羨慕的恩愛夫妻。
可惜好景不長，王夫人生下長女后長女跟王大人長得越來越不像，所以王大人就覺得王夫人背叛了自己。
但是王夫人娘家還有人脈，王大人自己也要臉面，而且他始終沒有抓到證據，更是找不到奸夫，所以這種事情不能公開。
不能公開，王龍九也不想吃啞巴虧，就非常冷落王夫人，鬧僵之后又娶了自己的親表妹進門，讓人叫二夫人，都是給王夫人看的。
王夫人性格敦厚溫柔，一直忍著，這樣王大人更覺得是夫人對不起他，有錯才不敢反抗。
一來二去，總之兩個人就這么糾結的過了十幾年。
桂嬤嬤當然希望二夫人就這么死了，但是如果真的死了，王大人又肯定要誣賴是王夫人主使，買通大夫不給二夫人看病。
所以不能讓王夫人擔當這樣的罪名，最后還是希望二夫人治好，當然，治不好一定要給出合理的理由，免得王大人胡亂攀咬人。
桂嬤嬤接著道：“我們大人自然是十分關心二夫人的身體，所以您治不好，但是是指揮使推薦來的，肯定醫術高明，您要說為什么治不好，不然大人可能會親自召見你去。”
李光塵真的沒辦法懂桂嬤嬤的內涵。
不過這人能不能治好，不是別人說了算，要看老天爺說了算。
跟他們內宅的斗爭也毫無關系。
李光塵道：“我要看了情況才知道能不能治，到了再說吧。”
桂嬤嬤點了點頭。
很快他們到了廂房門口。
丫鬟打了簾子，桂嬤嬤帶著李光塵進去，迎面就走來一個跟桂嬤嬤年紀和衣著都差不多的老婆子。
老婆子臉上帶著疑問，桂嬤嬤道：“是指揮使大人親自帶回來的大夫，來給二夫人看病的。”
“這么小？真的是大夫嗎？！”那婆子直接就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