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找沈姑娘啊”,宜寧郡主邊說邊四下看看,咧著小嘴一臉嫌棄,“這屋里不燒地龍,有客人來了,怎么也不加個火盆啊,瞧瞧,熱茶也沒有一杯,你不怕冷,我和沈姑娘可不行。”
“嫌冷就走,沒人讓你來”,蕭韌沒好氣地說道,卻又下意識地看向沈彤,“你冷不冷?”
長時間空置的屋子本就顯得冷清,加之沒有放火盆,這屋里的確是冷嗖嗖的。
沈彤只顧著和蕭韌說話,原本也沒有在意,現在聽宜寧郡主一說,便也覺得冷了。
“嗯。”沈彤有過冰天雪地的野外露宿的經歷,相對而言,這點冷也不算什么。但冷就是冷,她也沒有必要忍著。
蕭韌蹙眉,站起身來就外走,走到門口,他回過頭來,見沈彤還在太師椅上坐著,他冷著臉說道:“走啊。”
沈彤失笑,這孩子怎么說走就走,她好歹也是客人好吧?
她無奈地起身,宜寧郡主比她還快,跳到蕭韌面前,問道:“去哪兒啊?”
顯然,她對蕭韌的行事作派早就司空慣了。
蕭韌沒理她,對沈彤道:“我送你回家。”
原來是要送她回家啊。
沈彤并不反感宜寧郡主,但是今天她跟著蕭韌來這里,原本也是有事要談,可這事卻不能當著宜寧郡主說,聽到蕭韌說要送她回家,她連忙謝過:“好啊,多謝七少。”
她的話音剛落,宜寧郡主就一臉的興奮:“沈姑娘,我也一起送你吧!”
沈彤張張嘴,她是拒絕呢還是拒絕呢。
這時,一個如同從冰窟窿里傳出來的聲音說道:“不行,你別想趁這機會溜出去,假縣主的事已經傳出去了,誰知道她還有沒有同伙,你現在出去很危險,老老實實留在王府里。”
說話的是蕭韌。
宜寧郡主扁扁嘴,現在是正月里啊,好不容易今年不用守孝,她很想到街上逛逛。昨天王府里剛剛出了事,丁側妃拘著她不讓出去,但是如果是跟著蕭韌一起去送沈彤,那就不一樣了,先斬后奏都沒關系。
可是現在蕭韌不帶著她。
“七哥”
蕭韌看都沒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向前走。
“沈姑娘,沈妹妹”
沈彤露出一個同情的笑容。
宜寧郡主耷拉著腦袋,忽然她在沈彤身后喊道:“沈妹妹,我帶你去看貓吧。”
沈彤臉不紅心不跳:“改日吧。”
好吧,宜寧郡主徹底失望了,眼睜睜看著蕭韌和沈彤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王府,沈彤才問道:“郡主是不是很少出門?”
“你別讓她騙了,宜寧就是太喜歡出門了,上次她一定要和我一起出去,半路上我走了,她沒回王府,跑到蜀香樓大吃大喝,結果吃壞了肚子,被抬著回來的。”
蕭韌說的就是他在半路上去找沈彤的那一次,宜寧郡主獨自跑到蜀香樓,吃的都是辛辣菜肴,吃到一半就腹痛難忍,被禁食了整整兩日,好在蜀香樓是蔣雙流夫人的嫁妝,若是尋常商戶,恐怕會給嚇個半死,即便如此,蔣夫人也帶著厚禮親自登門道歉。
沈彤失笑,這位宜寧郡主還真是有趣。
出了王府,蕭韌問道:“你回書院街嗎?”
現在是大白天,沈彤當然不用他送,他也只是打著送沈彤的幌子出來而已,畢竟屋里太冷了
“蕭韌,我有事要和你談。”沈彤說道。
兩人找了個茶館,茶館掌柜認識蕭韌,當下便把他們帶到后面一間清凈的雅間,伙計送來香茗茶點,便退了出去。
沈彤起身,把雅間內外看了看,關上門重又坐了回去。
蕭韌道:“這里的老板是我的人,你盡管放心。”
沈彤點點頭,她坐在蕭韌對面,她掀開茶盅的蓋子晾著,水霧裊裊,她的雙眸也像是染了水氣,濕漉漉的,如同雨夜初晴時亮起的星子。
“我知道一些關于刺客的事情。”沈彤說道。
秦王把調查刺客來歷的事交給了蕭韌,雖然留下了活口,可是除了知道刺客是太皇太后雇來的以外,別無線索。
透過氤氳水汽,蕭韌看向沈彤的眼睛。沈彤的眼睛黑白分明,明明是至純至凈的一雙眸子,可是卻如同深得看不到底的深潭。
“你是要談條件?”蕭韌絲毫也不會認為沈彤會把這么重要的消息白白告訴他,她和他談過條件,在護國公府那座臭氣熏天的假山外面,她已經和他談過條件了。
“不,這次不談條件。”沈彤說道。
“不談條件?”蕭韌雖然詫異,但是卻并不覺得奇怪。眼前的小姑娘早就讓他見怪不怪了。
“對,我們可以合作。”沈彤微笑。
“合作?”蕭韌饒有興趣地看著沈彤,嘴角微微上挑,帶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事隔一年,她又要和他合作了嗎?
“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告訴你,但是你要讓我參與你的調查,當然,你也可以先征求秦王的同意,不過我覺得這沒有必要,你說對吧?”還是那把童聲,還是那種該死的自信,還是要和他合作。
蕭韌沒有回答,他依然看著沈彤,許久,他才緩緩說道:“王爺要查出刺客的來歷,是想知道太皇太后的圖謀;你想查出刺客的來歷,又是為了什么?”
刺客要殺的是秦王,秦王除了要知道幕后黑手,也要知道刺客的來歷。
可是沈彤呢?
“為了我自己。”沈彤說道。
“為了你?”蕭韌不解,沈彤是因為秦王府的事,才和刺客有所交集,這件事和她本來沒有任何關系。
“對啊,你應該聽說過陶世遺全家被滅門的事吧,那你知道是被何人滅門的嗎?”沈彤問道。
“不是楊家和關家嗎?”對于在上喬鎮和柳家灣發生的事,蕭韌是從蔣雙流口中聽說的,他知道陶世遺,根據蔣雙流所說,陶家滅門,動手的是關家,幕后主使卻是楊家。楊家嫡長孫楊錦程曾經到過上喬鎮。
“陶世遺是被關家放火燒死的,但是陶太太和她娘家人卻不是,我猜殺死她們的那些人,和刺殺秦王的是同一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