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妝

第三五六章 云不花

丫鬟學過武功,但是平素里除了替許姣扇人耳光以外,她這武功就沒有用武之地,她的刀也只是砍過兩次花枝子。

丫鬟的腳發軟,她想喊,可是不敢喊。

在孟家嶺,惹她就是惹許姣,在孟家嶺,敢惹許姣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三當家云不花。

除了云不花,還有誰敢打刀抵著她呢?

丫鬟一時心慌,竟然沒有留意背后傳來的明明是男人的聲音。

對,一定是云不花。

天吶,她怎么這樣倒霉,竟然撞在云不花手里了。

丫鬟手上一松,鑰匙掉到地上。

背后的人顯然對這鑰匙并不感興趣,他押著丫鬟,沉聲說道:“去傳令,就說大嫂說了,讓人都到后山去集合,給二當家增援。”

丫鬟一怔,猛然反應過來,背后的人不是云不花,這是個男人!

可是那把刀已經刺進了她的皮膚,她吃痛,疼得捂住了嘴,卻沒敢喊出來。

“別磨蹭,走吧。”那人推了她一把,背后的刀又刺和一分,丫鬟疼得倒吸一口氣。

陽光把她的影子投影在地上,她看到與她的影子疊在一起的,還有幾個人影。

也就是說,在她背后的不是只有一個人。

丫鬟絕望了,她壓低聲音說道:“我可以去傳令,可是那些人不一定會聽,大嫂不是大當家。”

背后的人說道:“這個不用你管,你只管傳令,少想別的。”

丫鬟咬咬牙,又說:“那你們不能殺我。”

“你把事情辦成,就放你走,不過許姣殺不殺你,我們就管不著了。”背后的人說道。

許姣最恨被人背叛了,即使她是被逼的,許姣也一定會殺她。

可若是她不去傳令,她還是會死,那柄刀就在背后插著,雖然插得不深,可是卻能隨時要了她的小命。

思來想去,還是眼前最重要。

只要能從這些人手里逃出去,她可以不去見許姣,直接就逃走,深山老林,躲上一年半載,再找機會出去,只要別讓許姣找到,別人也不會把她如何。

丫鬟有了主意,心下坦然地去傳令了。

她是許姣的丫鬟,孟家嶺就沒有人不認識她的,偶爾她也會帶上幾個人狐假虎威,就像今天,她帶來的這幾個人看上去就是打架的好手。

有人問道:“大姑娘,這幾位沒見過,嫂子身邊的?”

丫鬟不知該如何回答,身后的人已經搶先開口:“我們是大當家在燕北請的幫手,大當家得知有官兵要來孟家嶺,就請我們幾個過來幫忙。我們一向都在燕北城,你們沒見過不奇怪。”

丫鬟不敢回頭,但是她能想像出來,這人說話時傲然的神情。

人們就是這樣,越是卑躬屈膝越是不把你當回事,越是像這樣目中無人,越是當你是個人物。

果然,沒有人再多問,丫鬟讓他們到后山集合,這些人二話不說,便全都過去了。

人不多,二百多人。

孟家嶺的人,有一部分在石臺子,剛剛又被元和尚帶走一批,余下的人差不多都在這里了。

有人問道:“啥時候出發?”

站在丫鬟身后的人說道:“稍等,還有一位三當家沒有到。”

是啊,眼下大當家在燕北城,二當家去了石臺子,大嫂許姣又不會打仗,這些人雖然是大當家請來的,可是也不能貿然指揮他們,他們是孟家嶺的土匪,當然只能由孟家嶺的人調派。

比如大當家,比如二當家,比如現在正在等著的這位三當家云不花。

說起來,三當家的武功比大當家和二當家加在一起都要高。

眾人心下略寬,有三當家沖在前面,他們也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何況他們只是去給二當家增援,石臺子的人馬并不少,說不定這一仗都用不著他們出手就打勝了。

丫鬟自告奮勇去請三當家,有兩個人跟著她一起去,眾人都在議論著今天去增援石臺子的事,沒有人留意到她背后的那把刀。

丫鬟當然不敢去找云不花,她甚至不敢留在孟家嶺,許姣知道她去傳令了,能把她活活打死,她可不想冒險。

好在跟著她的人并沒有為難她,真的把她給放了,刀拔出,鮮血浸紅了背后的衣裳,有人扔給她一瓶金創藥,丫鬟忍著疼痛,頭也不回地跑進了一片黑松之中。

丫鬟遲遲未歸,許姣并不著急,是她打發丫鬟去曬皮子,這會兒一定在太陽地里干活呢。

許姣喝著茶,嗑著瓜子,用腳尖勾著繡鞋甩來甩去。

忽然,從門外走進一個人來,這人進了門卻并沒有往前走,只是站在門口,問道:“外面的守衛怎么都不見了?”

聽到聲音,又看到這個人,許姣的好心情立刻拋到了九霄云外。

云不花,來的人是云不花。

許姣把一把瓜子皮全都扔到地上,沒好氣地說道:“你是三當家,你沒把那些守衛管好,還有臉來問我?”

云不花冷冷地看她一眼,轉身就走,許姣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氣得她咬牙切齒。

云不花四下看了看,她吸吸鼻子,如同一條獵犬正在尋找獵物的足跡。

良久,她像是什么也沒有看到一樣,施施然地往她住的院子走去。

她住的也是石屋,石屋外面放著兩個石鎖,她每天都會舉舉石鎖鍛練臂力,今天她也和往常一樣,走到石鎖前,順手抄起一個,高高舉起,當她揚起的手臂與身體成為一條直線時,她手里的石鎖便朝著一個方向飛了出去。

躲在那里的人嚇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女子會擁有越強臂力的。

這個云不花是個厲害角色。

當然,這些都是石鎖尚未飛來時的想法,待到那只石鎖飛到他的面門時,許安身子一縮,如同一個球似的滾了出去。

云不花冷冷一笑,并沒有追趕。

她推門走進自己的石屋,轉身關上屋門,卻又把窗子打開了。

她坐在炕沿上,右手在炕沿邊緣細細摸索,忽然,手中寒光暴起,她把炕沿下方的一塊活動磚取出來,磚后面藏的便是她手里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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