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三個人狼奔豸突。像是草原上的鴕鳥一樣,逃跑起來慌不擇路,顧頭不顧尾。
何小東看著被眾人追趕的那三個人,覺得這些人一點都不像是受過訓練的樣子。
那三個人很快就被何小東指揮著人一個個按住拿下。何小東對于審訊一途是受過特訓的。
這些人沒怎么抵抗就把幕后的人供了出來。“我們不是壞人,是有人給了我們一個人三塊錢,讓我們把這兩個桶運到前面棺材鋪那里。”
“是啊,他們說這里面裝的是油漆,棺材鋪漆活要用的。”
原來是河道上的民工,被人用錢雇來做腳力的。對其中的事情絲毫不知情。
“那你們跑什么?”何小東問。
“貨主把貨交給我,也沒人跟著我們,當時我們就覺著不對勁,心里有點犯嘀咕,但是拿了人家錢,不給人送到不太好,就硬著頭皮送了,
你們一喊,我們就知道這東西肯定有問題,就想跑了。”原來三個人還沒傻透,已經覺察事情不對勁了。
何小東聽著這幾人的供述,眉頭越蹙越深。爬到路邊的一個樹上,警惕的往四下張望。果然看到有一個人騎著一頭驢正往來路的方向往回跑。
他們一直守在這里,并沒有看到人過往。這人是怎么跑到那個地方的?除非插翅飛過去,不然不會出現在那里。
他們還是棋差一招。那些人根本沒有自己運汽油,而是雇人運送,自己遠遠的在暗處盯著。
發現他們以后,就沿著原路逃竄了。
何小東從樹上跳下來,吩咐眾人:“前面有他們的同伙,我先去追,你們把這三個人帶回去,把東西帶回去。”
此時走大路追過去,肯定來不及。對方騎著驢呢,速度比他們快多了。兩條腿的肯定追不過四條腿的。
何小東權衡了一下,也沒敢走大路。抄著近路,從野地里一路追過去。野地里到處荒草漫天。
草叢和灌木之下,不知道哪里就會有一個坑。如今又是天黑,何小東跑得又快,顧不得看路。滾得一身臟亂,腳也扭了。
他忍著劇痛,終于爬上一段坡。看看前方,還是晚了一步。騎驢的那人已經走到前頭去了。何小東不顧疼痛,奮力沖刺。
縱身一撲,把那人從驢身上撲落下來。然后制服住。
那人嗷嗷大叫:“你想干什么?打劫啦,打劫啦,救命啊!”希望引來人。
可是這條路通往河工工地。那邊因為挖河道路難行,白天行人都稀少。如今天又冷,所以路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這人就是嚎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他。
等到后頭的人押著貨物和人過來。何小東把那人推到之前抓到的三人跟前,問道:“你們認識他嗎?”那三人搖搖頭。
何小東微愣。那人得意道:“還不趕緊放開我,小心我告你去。”何小東有些遲疑。放不放都為難。
正在猶豫著,何濱趕緊上前。給那人賠禮道:“實在太對不起了,跟我們一起回去,看看有沒有受傷,
給你治一下,該賠償的我們一定賠償。”
那人急于脫身,拒絕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有事,我得趕緊走,我不要賠償。”
“那多不好意思,你看害你受苦了,這樣吧,你有什么事,我們這人多,幫你去辦一下,你先跟我們回去。”
然后示意后邊的人,把這人簇擁著推推搡搡的推走。那人不愿意跟他們走。可是現在哪里是他的意愿能左右得了的。只能被裹挾著跟上眾人。
從何小東躥上樹又從樹上跳下來開始,何濱就猜到,前面肯定有人。而且這人是一直跟著前面這三個人的。就是說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落在這人眼中。
這人若是回去報信的話。他們布的這些局,就都被打亂了。而且有可能,幕后的人也會逃跑。
就算抓不住這人的狐貍尾巴,也不能這會放他走。至少得控制住他,直到把幕后的人抓住為止。
其他人抓不抓得到不重要,何秋禾一定不能讓他跑了。
抓不抓住何秋禾,對案子本身或許影響不大。不會影響對案子的定性,也不會影響對他們的定罪。
但是對水洞村的人和何老六家的影響,區別就太大了。人要是跑了,何老六家的人能狡辯說是誣陷。畢竟何秋禾本人還沒親口認罪。
能不能把何老六家釘死在恥辱柱上,就看今晚了。
被抓住的那人,走到距離河神廟越來越近,終于偽裝不下去了,大聲的喊:“公安來了,快……。”底下的話堵在了喉嚨里,沒說出來。
何小東一直在注視著這人的一舉一動。第一句話剛出口,何小東就沖著他的后頭膝蓋彎踹了一腳。
那人直接撲跪在地上。牙齒咬到了舌頭,膝蓋也像是碎掉了一般鉆心的疼。
其他人一擁而上,給那人嘴巴里塞上茅草,身上五花大綁。太不老實了,得好好整治一番。差點壞了大事。
給了幾腳,踢得那人悶哼出聲。聲音聽著都疼。
旁邊的那三個人看著他挨打,一個個噤若寒蟬。
河神廟跟大多數的廟宇一樣,屋宇極高。只有門,沒有后窗。
這種建筑的外形,注定他的隔音效果要比其它屋子要高得多。“你們聽到什么聲音了嗎?”何秋禾問其他兩個人。
何秋禾自從兩桶汽油被那雇來的三個人拉走,就有些心緒不寧。長毛的膽子開始有點毛毛的。揣在兜里的錢也沒法給他壯膽。
一個晚上都在疑神疑鬼的。外頭有點風吹草動就問另外兩個人聽到什么聲音了嗎。那兩個人被吵得煩不勝煩。
那二人喝了點酒,正是暈乎乎犯困的時候。屢次三番被他吵醒,不耐煩的回答:“風吹的,哪有什么聲音,你今天發什么癔癥?”
何秋禾側耳細聽,確實沒有什么聲音。也以為自己聽差了。裹緊被子繼續睡覺。
何小東他們躲在河神廟的門兩旁,讓那三人中的其中一個人上前去叫門。“何先生,何先生。”
何秋禾嚇得一骨碌從鋪板上滾下來。“誰?”
“是我,何先生,幫你們拉油漆的,我們的車子走到半路車轱轆壞了,走不了了,你看怎么辦?”那人照著何小東交代的臺詞說話。
那人因為害怕,聲音都有些發抖。不過如今的天氣白天暖和一點,但是夜晚依舊冷得人發抖。所以何秋禾也沒有發覺異常。
裹著被子拉開了樹枝編的門,走了出來。
直接被門兩旁埋伏的人給按倒在地。發出最后的悲鳴:“啊……。”徒勞的掙扎著。
這會,他終于知道了剛才確實是有人在給他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