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抬了往村部一放,村里肯定得管著他吃喝拉撒。”何濱娘說,“咱家也能騰出來一間房子給老五結婚用了,
他的地咱也留著,算是村里給咱們的補償,不能白傷了。”何濱娘打著如意算盤。
“這事不行吧?”何濱爹有些猶豫。
“怎么不行?”何濱娘聽到何濱爹的話不樂意了,“咱家大頭是給公家干活的時候傷的吧,公家不管誰管?”
“打沂城的時候,柳家的老二也殘疾了,他們家也不管,后來他的地不是被村里收回去了嗎?”何濱爹說。
打沂城的時候,柳老二去支前被打傷一條腿殘疾了。他媳婦跑了,留下一對兒女。他們家也打算著把他推給公家,把地留下。
結果公家確實把人攬過去照顧了,給送養老院去了。孩子們送去了福利院。可是把地也籌了回去。柳家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柳老二現在還在養老院呢,兩個孩子都去當兵了。大孩子聽說現在都是排長了。
十年河東轉河西,莫笑窮人穿破衣。人家孩子馬上起來了,以后柳家的那些人,能不能趕得上人家還不一定呢。
何濱爹看死了何濱,現在連媳婦都還沒有。這輩子都不可能翻身了。他提起柳老二不是替何濱給他媳婦講情。
而是提醒他媳婦,把人推出去把地留下的主意不行。公家的便宜沒有那么好占。
“那怎么辦?我可不伺候他,你要想留著你就伺候他。”何濱娘一臉嫌棄的說,“你抓緊想啊,等那兩個老東西回來了又該護著那個孽種了。”
一切都照著何小西預料的發生了。馬氏和其他叔叔嬸子,一起出頭幫何濱爭取屬于他的那一份權利。
最后商議著把何涯也分出去,由他來照顧何濱這個弟弟。
消息傳回來的時候,何小西一點都不高興。最經不起審視的就是人心。
“我得回去,打爛他們的逼臉。”何濱奶奶擼著袖子要回去跟何濱爹娘算賬。
“算了吧,已然這樣了,就這樣吧。”何濱爺爺勸阻,“我們也單過享兩年福,等大頭生了孩子,你還能給看看孩子。”
他們老夫婦倆當初也是因為攔著不讓扔了大頭那孩子,只能不跟著大兒子過,跟何濱家過。
跟犯了罪似的,給人家做牛做馬這么多年,抵這份罪過。
如今也算是熬到頭了。以后就是自由身了,想干就干點,不想干就可以不干。
老太太也是氣頭上,要回去找那兩口子算賬。被何濱爺爺一勸,覺著確實是這么個理。雖然還是憤憤不平,好歹氣消了點。
何大毛的辦事效率還行,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獨門獨院的小院。離醫院還挺近,就隔著兩條巷子。
何小西抽調了幾個人,把給醫院的傷員做飯的伙房挪到了那里。有家里來陪護的家屬也安置到那里。
如今正是農忙季節。大多數的家屬來看護個兩天,等人差不多能自理了,就都回去了。留在這里的,也就兩三個人。
最重的傷員何濱,也能自己扶著墻慢慢挪動了。
按照慣例,承攬做飯的人都能從中苛扣一些出來。但是何小西沒有這樣做。除了足量供應,何小西還給傷員們提高了飯菜的質量。
何小西幫著送飯過去。送到何濱那間病房里,發現蓮花不在。
“蓮花呢?該吃飯了,她跑哪去了?”何小西問何濱。
“他們大隊來人,通知讓她回去了。”何濱說。
彭家壩大隊的隊長,是那個爆破員彭自安的表姐夫。何小西原本以為,他們那邊出了這么大一樁事故,這些人無暇管蓮花曠工的事。
再說蓮花一個女人,又是事出有因才不去出工。一般人就通融通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了。沒想到這些人會這么較真。
估計是故意針對蓮花。
何小西覺得,得給這些人點顏色瞧瞧。不能任由他們再囂張下去。
何小西找到老李,跟他說:“你們也不能一味的怕驚擾到那些人,干什么都瞻前顧后,像彭家壩這次的事,
這么嚴重的違規轉運火藥問題,還出了這么大的事故,該抓的人你不抓,人家也會懷疑。”何小西給彭家壩的人穿小鞋,但是說的是實情。
對外宣布的調查結果就是運輸炸藥的時候違規操作,沒有把炸藥跟起爆器分開運輸。引起重大責任事故。
既然是責任事故,就得有責任人。責任人該抓的不抓,對方也會懷疑。
“抓不抓人,得匯報一下吧?”老李說的話,差點沒把何小西氣死。
老李對于該不該抓人,還得等著上級指示。這人做事不知變通,干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沒接到通知的事絕對不干。
“離得這么遠,一點事兩點事你得都匯報過才敢做,要是緊急的事來不及匯報你怎么辦?就不做,看著犯人逃跑?”何小西問他。
老李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不足。這么多年,不是只何小西一個人對他表示過不滿。一些領導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抓,我馬上帶人過去把彭家壩的爆破員和隊長都抓過來。”老李終于做出決定。
何小西的公報私仇計劃完成的十分完美。
“汽油沒運出來,這么多炸藥也運丟了,這幫飯桶,領賞錢挺能耐,干活就不行了。”何二喜上班的油漆店里,一個中年男人在發著火。
“我馬上讓人聯系彭家壩的人,再弄一批炸藥。”另一位男子說。
“彭家壩的人沒有被抓嗎?”中年男人問道。
出了這么大的責任事故,責任人還能逃脫處罰,這件事透著不尋常。
“屬下馬上去打聽清楚。”另一位男子說。匆匆跑去打聽這事。
男子找到人問這事的時候,彭自安等人剛剛被抓起來。
何小西誤打誤撞,幫著老李解決了一次危機。
老李他們把人抓回來,按照慣例先進行了一次審訊。這次例行審訊,揭開一件舊事。
“他們找到我,讓我幫他們搞炸藥,我說我不是爆破員,村里有爆破員,那些人說這個問題他們會解決,
很快原來的爆破員就病了,我就接替了彭蓮蓬的工作。”彭自安交代著他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