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如小兒的柳豆棵哪里知道暖被窩的深意,不過是人云亦云、鸚鵡學舌罷了。
這樁婚事更像是一場小兒在過家家。
沒有盛大的婚禮,沒有繁瑣的流程,沒有三媒六聘……甚至沒有洞房花燭。
只給夏小芬做了一身新衣裳,在大食堂里簡單的擺了幾桌,兩個人搬到一間屋里,就算是結婚了。
至于為什么那么簡單,原因挺復雜。并不只單單因為新娘子是外來的乞丐。
還因為豆棵這個新郎官情況特殊,柳家人怕婚禮上再出現什么意外情況。
當然,這個特殊時期的婚禮都簡單。豆棵這樣也不顯得太特別。
盛大的婚禮是靠著金錢和物質堆砌的。沒有錢,沒有物資,只能一切從簡。
沒錢,就不能給新媳婦購買衣服飾品。別說大紅的嫁衣,就是夏小芬這一身新衣裳,許多家庭都置辦不起。
各個地方的草根都被人挖了吃了,根本就供應不了牲畜吃的草料。所以大多數地方都沒有牲畜了。
像水洞村這樣還有牲口的村莊極為罕見。
人都餓得走路打晃,誰還有力氣抬轎子?
接親這個程序基本都省了。新娘都不用人去接,自己拎著個小包袱走到婆家。
到了婆家,那些繁瑣的儀式也沒錢辦,也沒有食材置辦酒席。所以也沒有觀禮的來賓。
婚禮可不是只能像過家家似的。
如此簡單的婚禮,反而讓夏小芬松了一口氣。
夏小芬是個脾氣很溫柔的女子,照顧豆棵很耐心,這讓柳家人都安心不少。
何小西給小糖果也斷奶了。不是她不想給孩子吃。現如今沒有東西貼補孩子,何小西不會特意給他斷奶。
是何小西也因為營養不良沒有了。
雖然何大毛在供銷社上班,可以近水樓臺幫著買東西。但是,這個時期的東西都貴的嚇人。高企的價格讓何小西都望而卻步。
何小西有錢,但是何小西不敢沒有節制的花。
何小西敢確定,如果她敢大手大腳的讓何大毛幫著買東西,相信很快就會被相關單位查個底掉。
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或貪污公款的帽子一準扣得結結實實。
好在有人會不定時的送來一些奶粉和肉罐頭。幫著何陸兩家的孩子補充一些營養。
“你們都是沾了青林哥哥的光了。”何小西給幾個孩子一人分了一小塊肉罐頭。
分完罐頭,何小西吮了吮筷子。真香啊!好久沒吃過肉了,何小西覺得她都快忘記肉是什么味道的了。
這些肉罐頭和奶粉,都是青林的那個晚奶奶讓人送來的。何小西說幾個孩子是沾了青林的光也不算說錯了。
何小西一手拿著南城送來的禮,一手把這些日子編造的所謂近距離監視的結果交給老武,讓老武遞給對方去。
如果不是離前世褚鳳雛出事的時間越來越近,何小西都覺著就這樣相安無事下去,還能偶爾收收禮物,也是一件蠻不錯的事情。
祖國的大西北,某軍營,肖榮勵因為觸犯條例受到處分。
雖然因為他老子的關系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事情被壓了下去,處分也不重。
但是,別人送了人情就不會默不吭聲。肯定要賣個好,邀功請賞。事情的經過和結果很快被傳到他老子肖凌瑜那里。
南城肖家,肖凌瑜拍著桌子數落著沈君如和其他子女。
“我肖平鈞一世英名,都被你們給敗壞了,你們要是在這里過膩味了,老子就把你們都送回鄉下去,
老子也不是非你們不可,再不給老子爭氣,就把你們大哥找回來認祖歸宗……。”
肖凌瑜說著每次兒女不爭氣的時候,都要重復一遍的老生常談。
旁邊聽著的沈君如,面容扭曲。
暗罵道:死老頭子還是惦記著外頭那個野種,這樣下去不行,還是得想個法子一勞永逸,永絕后患。
“你去榮勵的部隊看看他去,告訴他,他要是再這樣爛泥糊不上墻,老子就跟他斷絕關系,以后讓他退伍去疆省兵團去。”
疆省兵團?聽到這個名字,沈君如才真的慌了神。
現在的疆省兵團,就是條件艱苦的代名詞。她兒子要是被發配到那里,這輩子就完了。
忙不迭的點頭道:“是,我這就去教訓他。”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嫵媚和機靈勁。
等洗漱完,對著鏡子看到自己風韻猶存的面龐和身段,才恢復點正常。
事關兒子的前途,她還是要在老頭子跟前替她兒子吹吹枕頭風,求求情,說點好話。
做著那么久的夫妻了,她對肖凌瑜的弱點還是了解的,知道怎么做能讓老頭子改變主意。
一臉嬌柔,滿目柔情,眼神跟能滴水一般。站到肖凌瑜身后給他捏著肩膀。
等手底下的人不再僵直著身子,不再拒她于千里之外了,沈君如才柔聲道:“平鈞,你剛才那樣罵我,我真是無地自容。”
表情泫然欲泣,聲音里帶著哭腔。
英雄難過美人關,肖凌瑜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伸手拍了拍沈君如的手。
“我明天就去榮勵那里,這孩子一直都挺聽話的啊,就算是有時候做些出格的事,也只是男孩子調皮罷了,
我不是替他開脫啊,你的兒子你也了解,我總覺得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
就差明說是不是那些人為了賣人情給他,故意夸大其詞抹黑他們兒子了。
不枉沈君如自認是最了解肖凌瑜的人。聽了她的枕頭風,肖凌瑜果然有些動搖了。
在子女教育的問題上,肖凌瑜要是能堅持原則,不要沈君如一哭一鬧,再一歪曲,他就動搖,他們家的幾個孩子也不至于成為公安機關的常客。
沈君如一看肖凌瑜有所動搖,馬上乘勝追擊,嬌嗔道:“都怪你,把兒子送到那么遠的地方,
出了事咱們都不能知道究竟怎么了,是不是真是咱們兒子的責任?
都是當兵,在哪當還不是一樣啊?怎么就非得送到大西北去……。”
“好了,別哭了,你去一趟也好,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讓榮勵好好干,我想辦法把他調回南城軍區。”
沈君如得到滿意的答復,白皙的手臂纏到肖凌瑜的脖子上,像一條妖嬈的美女蛇。“平鈞,我就知道,你對我們娘幾個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