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無音上上下下打量了云非離一眼,用胳膊撞了一下他:“沒有看出來,你也有這么順眼之時。”
云非離不妨戈無音有這個舉動,也是一愣,旋即笑開:“我也不曾發現,世人口中的冰美人,還有如此鮮活的一面。”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些久逢知己的開懷,戈無音道:“就沖你今日之舉,我定然會幫你把縹邈仙宗打點的妥妥帖帖,讓你安心修煉。”
“那就先多謝戈大小姐。”云非離抱拳。
“先別忙著謝,投桃報李,我先還你一個情。”戈無音對著云非離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附耳過來。”
云非離不疑有他的伸出耳朵:“我方才走了一圈,打聽出了不少事兒,告訴你娘地宮之事的乃是萬俟宗執法長老的妻子,萬俟宗當日并沒有隨我們一道進入有女媧石的地宮,我想了許久也覺著不可能是當日在女媧石地宮之人透露,那么只有可能是你們的人透露,你仔細想一想這件事你到底告訴了多少人。”
“我不曾告訴任何人。”云非離很肯定,即便是云笠都不曾告訴。
“當時所在之人都不可能將此事說出去。”戈無音凝眉,虛谷救了他們的命,這件事并沒有多重要,當日在場的都不是長舌之人,“我已經讓陌欽去試探一番萬俟宗,稍等一會兒自然知曉結果。”
云非離點了點頭,兩人畢竟是主角,不能消失太久,于是他們又回去應酬賓客,等到吉時過去,他們親自將賓客送走或是送回客房,才抽了個空去尋了陌欽。
“結果如何?”兩人看到陌欽,感應到四周無人幾乎是同時問出口。
陌欽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兩人一眼:“是云庫所泄露。”
“是他!”云非離臉色一沉,云庫是他的堂兄,是他三叔的嫡子。這一刻,云非離也覺得很多事情有些不正常,他父親突然被心魔所困,他一直閑云野鶴,與世無爭的三叔突然獻上上古秘法,然后出現了悲劇,在今日之前,云非離都沒有懷疑過他這個一直無欲無求最是向往神仙般快活日子的三叔,可這一刻……
“你三叔與星宿宗蘇缽長老乃是至交好友。”陌欽不得不提醒一句。
云非離的手緊握的咯吱咯吱作響。
“你一定要好生看著你娘!”戈無音立馬抓住云非離的衣袖,“你三叔的狼子野心已經毋庸置疑,可他到如今還沒有對你下手,只怕是尋不到合適的時機,你畢竟是正統,縹邈仙宗幾位長老也是一心支持你,現在唯一能夠控制你的就是你娘。你萬不可以忤逆你娘,若是你娘有個三長兩短,寒了幾位長老的心,只怕就是他煽動人心廢了你之時。”
好毒的計,戈無音心中一寒。若是三年前她未必能夠想得到,可是這三年和那女人斗得如火如荼,她已經被磨礪出來。云非離的三叔云垣從一開始只怕就是打著讓云非離的父親殺光嫡子,然后他來一個臨危受命,卻沒有想到云非離的父親最后一刻留下了云非離,他只能將已經露出的狼爪子再縮回去,為了對付云非離他又尋了另外一個計策,他恐怕是從蘇缽那里套出了地宮之事的細節,有心算無心,只怕高風亮節的蘇缽都不知道他的至交好友竟然如此人面獸心。
云垣知曉地宮之事后,就利用了云母心中的傷痛,挑撥了云母,然后讓云非離夾在云母和夜搖光之間左右為難。云非離若是護著夜搖光,自然會將自己的母親氣死,這就是大不孝,到時候他背后煽風點火,不用他出手,云非離都會被縹邈仙宗的長老廢了。若是云非離選擇了母親,他一定會利用云母逼的云非離不得不對夜搖光動手,夜搖光是誰?千機真君的侄女!云非離不管怎么動了,作為一只監視著云非離一舉一動的親叔叔,云垣都一定能夠窺探出蛛絲馬跡,到時候捅到緣生觀……
“我這就去看看母親。”云非離一刻也坐不住。
可恨他現在修為還不到大乘期,也沒有抓住云垣的把柄和證據,無法讓幾大長老聯手與他一起制服云垣,一個不慎還會讓幾大長老認為他羽翼未豐就沒有容人之心!
然而,不管是云非離還是云垣都算漏了一點,那就是云母一片愛子之心。云母并不是一個愚蠢的女人,她一個人安靜的想了很多,如果她真的逼迫自己的兒子去對付夜搖光,那是害了兒子,也是害了縹邈仙宗。可要她放下心中的仇恨,那絕無可能。
于是當她醒來之后,她打發了所有的人,去了縹邈仙宗唯有宗主夫婦才可以進入的禁地。這個禁地,并非如外界傳聞一樣,壓制著一個強悍的妖魔,而是供奉著一面鏡子,此事現如今只有云母知曉,云非離修為不夠,云母打算等他進入大乘期之后再告訴他。
這一面鏡子叫做乾離鏡,與坤和宗的震宗之寶坤和鏡乃是一對。坤和鏡可知過去未來,乾離鏡卻能夠通曉陰陽六界之事。只不過啟用頗為消耗修為,但是她的丈夫死前,曾讓她將他的血喂養乾離鏡,便可得到兩次開啟乾離鏡的機會。
乾離鏡被供奉山崖之巔,背后是云霧繚繞,縹邈仙宗修葺了一條一尺寬,十丈長的狹小道路,越靠近乾離鏡就越覺得在萬丈懸崖之上走鋼絲一般。
云夫人站在乾離鏡的面前,她伸出手,蘊含著五行之氣的手掐出一個復雜的訣,隨著她手指變化,銅鏡一般的乾離鏡頓時光亮無比,蕩著一圈圈金黃色的光圈:“曉乾坤,知陰陽,通六道,問離鏡:何人乃虛谷之女夜搖光的死克之星!”
乾離鏡的光芒一圈圈的擴散,而后有一圈圈的聚攏,最后金色的光芒在光亮的鏡面之上,雕琢出了一行字:密若族,含幽。
“含幽……”云夫人的眼中閃過奇亮、瘋狂而又可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