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鬼怪還有善惡,但是魔絕對不可能有善。因為它們就是人靈妖鬼入了魔道,一旦進入魔道,就須得魔修,魔修之法從來就是殘酷與血腥,是邪道!正邪不兩立,他如何能夠讓自己與搖搖有拔刀相向的一天。
與其日后讓她為難,割舍,痛苦,亦或是遠離,他寧可死在這里。
“哈哈哈哈……”魔君發出一陣嘲弄的大笑,“我當你與眾不同,能以血肉之軀扛住陰陽谷炎寒折磨三年,能夠以凡人之心將我的意念排斥于陽珠之外,絕非池中之物,卻原來不過是一個為世間最可笑的兒女之情所束縛的凡夫俗子。”
魔君的嗤笑,溫亭湛無動于衷,也懶得辯駁。
見此,魔君越發來了興致:“我倒是好奇,你一個凡人怎么就被縹邈仙宗關在了此處?縹邈仙宗雖則道貌岸然,但也不至于用陰陽谷來為難一個凡人,如今才知,你竟然是受情牽連。想必定然是口中的夫人,得罪了縹邈仙宗,縹邈仙宗又奈她不何,所以才把你關在此處。你如此為她著想,為她受盡了苦楚,她可知曉?她若是知曉,為何不來救你?她若是不知,你可真是一條可憐蟲。”
溫亭湛依然充耳不聞。
魔君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頑固不化之人,心中被溫亭湛這種不溫不火,無論如何都挑不起情緒的淡然挑起來熊熊怒火,可卻是發泄不了。
被困在這里快兩千年了,經歷了一千年的**一層層烤裂,結痂,脫落,新生的肉還未長好,又被極致的封住,刺骨的疼一日一日的折磨著他的身軀,終于他承受不住爆體而亡,舍了**,借助陰陽谷的靈氣保留著一股神識,只有神識不用承受那樣可以將妖魔都逼瘋的煎熬!
他一直在等,等一個逃離的機會,卻發現他的神識已經依賴了這樣濃郁的極陰或是極陽的靈氣相護,一旦脫離很快就會散去,然而等了一千多年,卻只等來了一只妖,還是一只被抓進來的妖。
好不容易他等到了一個人,最開始他是沒有看上這個凡人,直到這個凡人硬生生的咬牙度過了三個月,他才正眼看他,這個凡人竟然有不少人關心著,身上不但攜帶著千年陽珠這樣的法器,更有人送來血鳳眼為他將法器滋養成為法寶,以抵抗陰陽谷。看來這個凡人來歷非凡,他對這個倒是沒有興趣,而是對已經成了法寶的至陽陽珠感興趣,這個東西一定能夠承載他的神識,借此逃出生天絕不是妄想。
原本以為對付一個凡人輕而易舉,可沒有想到這家伙的心防如此重,竟然沒有給他任何可以乘虛而入的機會,最可惡的是陽珠成為法寶與之血脈相連,攻不破這家伙的心防,他就進不了陽珠。
見溫亭湛似乎對自己的夫人信任有加,情深意切,魔君不打算再挑撥,而是心思一轉道:“看來,你與你夫人情比金堅。既然如此,你難道沒有想過,她乃修煉之人,壽命長可至五百,若是飛升成仙,便是永生不墮,而你卻是凡人之軀,能夠守著她多久?你甘心你已經是白骨一堆,可她依然青春不老。待到你死去,她能夠記得你多久?十年?二十年?有你的記憶終究會隨著歲月而流逝,到時候她定然會另覓伴侶。若是你帶給她情殤過重,她定然會吸取教訓,說不定就尋了一個道侶,一起雙宿雙棲,飛升成仙,成為永世的神仙眷侶。”
不得不說,魔君這番話當真戳中了溫亭湛心口的痛,他的眉目變得冷冽,這一直以來是他窮其所能也不能邁不過去的坎。
始終不忘攻擊溫亭湛心防的魔君,感受到了溫亭湛的波動,立刻再接再厲的誘惑:“這正統修煉啊,不但看靈根,還看機緣,有些人便是靈根齊全,可他若是身負天命之人,便容不得他修煉。可魔修不同,只要你想,只要你愿,你就可以入魔,魔修同樣可以長生,可以成為讓天地變色,諸神惶恐的存在。修煉有何好,諸多限制,一個不慎明明為善卻不能善終反而要被老天記上一筆!修魔可不一樣,你可以隨心所欲,恣意妄為,只要你有足夠的能力,就能夠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可否認,溫亭湛在一瞬間是動搖了,恰好這個時候到了一夜的最冷,一股冷氣躥入他的大腦,頓時他醒了神,感覺到魔君的神識再一次想要攻擊他的陽珠,溫亭湛連忙守住心門。
“我的確想要與她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可我若入魔,別說一世,便是斷絕了我自己與她僅有的一生。”溫亭湛掀開眼簾淡淡的看著魔君。
“若是因你不愿忍受折磨而墜入魔道便棄你而去,她待你也不過如此。”魔君冷笑。
“我若入魔,她不會拋下我。”溫亭湛的目光仿佛揉碎了星光一般璀璨,“她會窮畢生之力,替我洗去魔性,屆時必定要經歷千難萬險,而我舍不得她吃一點苦,和日后她為了替我洗去魔性可能受到的磨難相比,哪怕要我在這里忍受五十年,我也義無反顧。”
“五十年?你說不定已經成為死人,而她會很快忘了你,投入旁人的懷抱!”魔君哼然道。
溫亭湛沒有接話,他微微垂著眼簾。
陰陽谷在夜間,形成了實質的淺藍色的冷氣絲絲縷縷,恰似冰冷的月光,將他滿是傷痕的臉照亮,卻一點也不猙獰,反而柔和得猶如蒙上了一層輕紗。
“你若問我,若我不能陪伴在她的身側,她另嫁他人我可會介懷。”吸納了幽藍色冷光的眼眸格外的清亮,他的聲音輕緩卻不遲疑,“我自然是介懷,現在想想我都想把那個男人碎尸萬段。可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我卻寧可她能夠走出失去我的痛,再接納另一個能夠對她如我一般好的人。我與她,明知不能永恒,我卻依然強留了她,我已經自私的讓她必然要承受與我生離死別之痛,如何還能夠自私的讓她記著我念著我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