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妃天下

第751章:為了搖搖

這樣細細的想下來,魔君沒有心肝都覺得心肝發涼,他有那么一點點慶幸,在陰陽谷的時候因為溫亭湛身懷陽珠,一心只打陽珠的主意,沒有對溫亭湛下狠手,甚至在溫亭湛要求出谷之時,憑著直覺與溫亭湛公平交易,沒有強勢的逼迫,否則他覺得今日的云夫人恐怕就是昔日的他。

溫亭湛沒有理會魔君,魔君自然不知道這已經是看在了云非離對夜搖光有恩情的情分上,對云夫人的手下留情,若非顧念著云非離那一點恩情,就憑云非離引來含幽對付夜搖光,害的他們分別三年,害的他在陰陽谷苦熬三年,若非如此,明光如何會……

他沒有要云夫人死的驚天動地的身敗名裂,是因為她有個好兒子。

云夫人和云垣都死了,這一點毋庸置疑。云酉要遮住這一段丑聞,不得不下手,沒有任何猶豫的余地,云夫人完全來不及替自己申辯一句,早在魔君和云酉等人動手前,就對她施了術,否則外面那么大的動靜如何能夠不驚動她?所以她死的也算是很安詳,至于如何讓她死的是被妖魔所害,這是云酉的事情,如何向云非離交代,也是云酉的事情。

溫亭湛依言在縹邈仙宗停留了三日,便辭行,戈無音沒有辦法離開,現在縹邈仙宗太亂,她不得不留下來協助。

“你為何不先去尋搖光?”將溫亭湛送出縹邈仙宗的戈無音疑惑,溫亭湛讓她通知了長延真人,長延真人果然來接他,“你要去緣生觀?”

“我已經讓小乖乖傳信給陌大哥,我在九陌宗等他。”溫亭湛解釋道,“我讓長延師兄送我去九陌宗。”

他是一介凡人,等他憑自己的能力去九陌宗,少則一月。有長延真人護送,不過半日的功夫,就可以帶著他到九陌宗。

“宣公子……”

“明光若是連陌大哥都趕不上,那么如今只怕已經入殮,我趕去也只能在他的墳前上一炷香。”溫亭湛明白戈無音的意思,于是道,“若當真如此,這柱香不過是遲早的事,如果陌大哥趕上了,明光與我也是遲早相見,不急于一時。”

戈無音想了想,覺得也是這么個道理,她覺得溫亭湛似乎無論什么時候都是這么冷靜理智的可怕,最終沒有再多說什么。

溫亭湛由長延真人送去了九陌宗,戈無音到底不放心,傳音給了陌蕕,并且把溫亭湛設計殺死云垣替陌荻長老報仇的事情告知,所以溫亭湛在九陌宗得到了空前的禮遇。

直到與夜搖光分別兩日之后的陌欽趕回來,看著穿戴一新站在院落里面的溫亭湛,陌欽真的認不出來,除了身形和氣韻還有那一雙眼睛,溫亭湛那一張風華絕代的容顏完全消失不見,上面爬滿了蜈蚣一般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猙獰深褐色傷口,這樣的容顏只怕走在外面,足可以將許多人嚇暈過去,饒是在俗世處理了無數可怕的傷口,陌欽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傷疤。

“連見過人生百態的陌大哥都嚇到了,看來我這容顏委實可怖。”溫亭湛語氣依然輕松,還有一點打趣之意。

“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般模樣。”陌欽坐到溫亭湛的對面,他沒有說謊,早就聽戈無音形容過,但是真的見到了,還是震驚到了他。

“我來尋陌大哥,正是為了這滿臉滿身的傷疤。”溫亭湛也不避諱。

陌欽也猜到了一二,他仔細的看了看溫亭湛的臉,又抓起溫亭湛的手,撩開衣袖,甚至扒開了溫亭湛的衣襟,看了看身上,最后搖了搖頭:“你的傷口太深太多,且是極陽極陰之氣所傷,我的傷藥靈氣都比不上其濃郁,對你的傷口毫無作用。”

溫亭湛聞言抿了一口茶,他垂下眼簾問道:“不知陌大哥這里玉冰機還有多少。”

“從地宮之中取出來,便沒有用過。”他還沒有想好怎么用,驀然他想到了什么,不由一驚,“你問這個作何?你不會是……”

似乎知道陌欽猜到了他的打算,溫亭湛索性直接問道:“不知道陌大哥手中的玉冰機可能夠換了我這一身皮囊?”

陌欽皺了皺眉:“你的傷口結痂已深,死皮太多,若是要用玉冰機,不得不割去所有的傷口,在新傷之上敷上玉冰機,才能夠重新長出完好的皮肉。”

“我知曉。”溫亭湛自己也學了醫,自然明白。

陌欽聞言,伸手扣住了溫亭湛的脈搏,他的五行之氣順著溫亭湛的經脈流入了溫亭湛的身體,探查溫亭湛身體的情況,最后眉頭越皺越緊:“你須知,你的傷口殘余著陰陽之靈氣,就連你的體內也有大量的陰陽靈氣,這世間沒有任何藥能夠將你的痛覺麻痹,你不得不生生承受著割肉之痛。”

“會比陰陽谷的炎寒之痛更甚?”溫亭湛反問。

陌欽覺得差不多,見溫亭湛如此堅決,并且溫亭湛的臉已經妨礙到了出世見人,也不得不用玉冰機,于是頷首:“那我便替你祛除臉上的傷疤,容我準備一日,明日……”

“我要全身。”溫亭湛打斷陌欽的話。

陌欽驚愕不已,他霍然站起身:“你這是為何?你難道忘記了陰陽谷所承受的痛,你要再承受一次?你的臉有礙觀瞻,削肉重生是無可奈何,身上平日里都穿著衣裳,你何苦再承受一道這種非人之痛?”

“為了搖搖。”溫亭湛只是輕聲說了四個字。

陌欽頓時頓住了,他才猛然意識到溫亭湛已經十八,而夜搖光已經二十有一,在俗世已經是老姑娘,溫亭湛回去與她團聚之后,他們定然是要成婚,成婚后的夫妻如何能夠不坦誠相見?

想到這里,陌欽的心一悶,但還是很快的收拾好自己的心緒,對溫亭湛道:“允禾,夜姑娘雖則平日里看著好顏色,但她絕不是那般膚淺之人,便是你滿身傷痕,她也不會介懷,你又何苦要遭一場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