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3始龍之后
方丈仙城,百萬丈云空之上。岳羽與九華,正踏空而立。二人面上,都俱含著一絲笑意。
那天府神碑交換之后,除陸壓道人,迫不及待的遁離。諸多金仙,卻都并未就此離去。趁著這眾仙匯聚之時,順帶著以物易物,交易奇珍,互通有無。
這個層次的人物,所取出之物,莫不都是世間絕頂的靈物奇寶。
不止是岳羽,宴中換了不少超品木靈仙石,以及一些準備用于煉制,四傲絕劍陣圖的材料回來,心情大暢。
便連九華散人,亦是收獲頗豐,笑逐顏開。
唯獨只有那青龍化身蒼莫道人與九天玄女,都是神情失意,最終竟是中途退席。
只有李長庚,始終堅持到了最后,卻也是神情有些難看。
“自幾十載前,得鎮元大仙開恩,借助五莊觀,參悟地書之后。朕便一直謀求,能有自己的洞天世界。本道是能有一座,可入三十六洞天之列的仙府,便已滿足。卻不意最后,居然能得此物。此碑對我助益,實是難以形容——”
手中托著那仍舊是縮成三尺大小的七彩靈碑,仔細觀睹。岳羽的面上,一時滿是唏噓感概之色。
九華散人見狀也是一笑:“娘娘也曾說起,這天府神碑,放在任何人手中,都有可惜!唯獨在陛下手內,能盡展此物之能。”
岳羽不由微微頷首,后土所言確然不差,也多半是知曉自己手中,有演天珠在,才有此語。
除此之外,還有天意府洞天。有此碑鎮壓,可與世間,任何絕頂的洞天福地比擬,甚至更有勝之。
幾十倍的時間逆差,足夠他在百年,甚至五十年之內,把那無上魔典與祖龍傳承的精華,全數吸收。沖擊第七重,準圣魂印!
對于他而言,手里的這座天府神碑,價值實不下于先天至圣靈碑。
“此番散人回去,還請代我謝過娘娘!若非是娘娘此番提前為淵明籌謀,險些便將此物錯過——”
將手中的七彩靈碑,送回至演天珠世界。岳羽神情,亦是轉為凝然莊重道:“還有散人,為朕親入南極焰海絕地的大恩,淵明必不敢忘!”
九華散人不由大笑出聲,許久不絕:“自地府一役之后,這洪荒之內,所有太古大能。莫不都是日思夜想,能令陛下欠下一份人情。此番言語,若是讓那些與宴之人聽到,必定是嫉妒有加。按說九華,也該是夢寐以求才對。不過陛下說到什么大恩,卻實是不敢當。所謂冒著身隕之險,只是夸張之言。持著娘娘所賜之靈寶護身,哪有半點風險?”
自嘲一笑,九華散人接著又道:“陛下方才言語,我會替您帶到。不過恕九華直言,娘娘自成圣之后,一直視您如至親。道謝之言,實是有些生分見外了。娘娘聽后,必定不喜——”
岳羽眉頭微皺,接著是神色灑脫道:“既是如此,那就算了!這些話,不說也罷!”
緊接著,卻又望向遠處的云空。此處眾多仙修,在云空中穿梭。
卻直接被岳羽忽略,視線直接穿透數百萬里。隱隱間,可以捕捉到,兩位絕頂強橫的人物,向遠處飛遁逝去的軌跡。
“自方才開始,我便一直在奇怪!那龍族自失方丈山龍臺洞天之后,便零星四散,聲勢大弱。十余萬載以來,一直便在謀求一處,能代替龍臺的洞天福地。那青龍會出面,來求取這天府神碑,并不出奇。可這九天玄女與李長庚,卻又是到底為何,也欲謀求此物?天庭自有妙法大羅天,天境世界,世間除去太清大赤天、上清禹余天,玉清清微天之外。任何洞天世界也難企及。要這天府神碑,又有何用?莫非是又有什么謀算不成?”
說到此事,九華面上,亦是顯出了幾分奇色。掐指推算,足足半刻時光,都未有所得。只能是微微搖頭道:“我聞說那妙法大羅天,近五萬載以來,氣機紊亂一日勝過一日。每年能容納之人,不足百萬。天鏡之內近九成九的世界,時間逆差,都被人為壓制到二十倍左右,只能以輪換之法,更易天庭兵丁,境況卻仍是每況愈下。或者是這天帝,需要此物,鎮壓那大羅天,也是未知!此物除了聚攏天地靈力之外,不是還有梳理靈脈之能么?”
岳羽微微搖頭,下意識地感覺,情形非是如此。不過眼下,卻也只能如此猜測。
二人又隨意言談了一番,九華便提議離去,是執意要護送岳羽,安然返回北方帝庭。
岳羽毫無推拒之意,不過他此刻卻與陸壓,已經是有了些交情。彼此之間,乃是盟友。不知會一聲,便就此離開,實是有違禮數。
入龍臺洞天辭別,恰見陸壓正以那青元靈液,培育那上古先天扶桑木的殘枝。
卻非是如他那般浪費,而是在外布陣靈陣。使那青元靈液內的精純木靈異力,一點點滲入其內。
只是這些許時光,這兩根樹枝,便已恢復不少生機,竟有了生根發芽之兆。下方處,探出了一些觸須根系。
原本二十四片火葉,也增至二十八片。
岳羽見陸壓神情怔怔,站于一旁。神情復雜,欣喜緬懷之色,夾含于內。又偶爾是目透銳芒,冷意森然。仿佛是全然未發覺,他到來一般。不由是一陣搖頭,也不再出言打攪。只留下了一張信符,便徑自離去。
他此刻有重寶在身,即便是有后土庇佑,九華散人護持,也難保萬全。在這方丈仙山,哪怕只多留一刻,也是兇險。
卻仍舊等到甲千空幾人,處理完傾云島,這紅云一脈分支諸事。直到全數都安排妥當,才拜別睿云,離開了方丈仙山。
二人往北,一直飛遁了百二十億里,遠遠離開方丈山地界,才擺脫那幾位混沌金仙的神念追蹤。
正當岳羽,選了一個隱秘所在,準備由九華護法,魂念回至演天珠內,處理那天府神碑時。遠處卻一點金光,懸停于空中,攔在了二人身前。
岳羽初時還只道是,恰巧在此處遇上的修士。片刻之后,體內凝聚的祖龍之力,卻驀地躁動。渾身血液,更是幾乎沸騰。
直到一息之后,才被岳羽強行壓下,然后是氣息微微一窒。
“——是始龍之血!”
龍眸睜開,遙遙望去,正赫然是在那龍墓之內,那位柔弱龍族少年的身影。
與一年之前不同,此人目中的紅芒,已是消退了不少。戾意仍存,卻沒有初見之時的森冷。
岳羽只心中微一轉念,便知此人乃是為自己而來。下意識地,便欲避開。只是當細細凝思之后,卻又面現無奈之意。
九華散人見狀,亦是一陣驚奇,聲線冷凝道:“莫非陛下,識得此人?不知是敵是友?”
氣息凜然,已透著幾分殺意。岳羽卻一陣搖頭,然后是幾個閃身,便已到那廋弱的少年身前,漠然道:“你在這里,是在等我?我自問幻術精妙,你又是如何感知到的?”
那少年被岳羽的冷漠語氣一驚,神情微微遲疑,才出言答道:“那日我從龍墓逃生之后,便一直便呆在這方丈仙山附近躲避。直到前些時日,感知到你氣息。我不知你幻術如何,不過我有始龍之血,天生便能感應所有龍族——”
岳羽不由錯愕,他從不知那始龍,居然還有這等神通。搜索著傳承記憶中,不久之后,卻是面色微僵。然后是心中微嘆,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將此人救下。
龍墓之戰,只因一絲仁心,竟是留下了這么一條尾巴。
心中掠過了一絲殺意,轉瞬之后,卻又壓下。無論如何,對這無辜之人,下這等辣手,實是過份。實在不得已時,將此人交由后土管束,也是一法。
再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心中是愈發驚異。看此子情形,一身氣息收束,龍角也已收起。
方才便連他,也一直是到近前,才有血脈感應。怕是絕不僅僅只是從龍墓脫身而已。以其始龍之血,在里面怕是也得了不少好處。
只稍稍沉吟,岳羽便繼續冷然問道:“那你在此處等我,又為何事?”
那少年不知為何,卻面現喜色道:“我無處可去,才欲尋你!自出生以來,便被那人拘束,與同族廝殺。一直只想著向那人復仇,可如今那人已死了。平生之中,只有你對我最好!救我性命,又幫我解開禁制——”
見岳羽神情依舊冷漠,瘦弱少年卻毫不氣餒道:“我本來當時便要去尋你,后來想想,又覺不妥。你當時特意用幻術遮掩形貌,必定是有什么苦衷,便一直等到今日。我在那仙島中,聽別人說你安天玄圣大帝,雖是北方霸者,不過手下除了一位軒轅秋之外,卻無什么能人。要不要我幫你?”
岳羽面上的冷意,頓時是有些掛不住。此人言語直白,卻是語出至誠。那心靈宛如是赤子,令人不由是心中生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