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同他多話,擺擺衣袖,便大步流星的走了。直至邁入風傾門,才發現后方師侄根本沒有跟上。
不由得就含了一口氣在嘴里,稍作抿唇,轉而咽下。想來,對方有手有腳,他自是困不住!
隨之邁步走去,便開始撿起顆顆棋子。當他坐近梨木茶幾時,身子微轉,瞬時就覺對面落了她的影子。
指間忽而顫起,捏盒中黑白子,輕輕點至棋盤之上。就似從前,他倆在湛雅園中對弈一般。
卿灼灼偷偷跟著風畔到了寒雅殿,見雪刃瞧了他亦是落了一臉的驚訝。但當他知道是主子安排的以后,也就沒再多想了。
可她受不了心中悶有疑問,便要將事情弄個清楚。遠遠地躲在門樓外沒敢靠近,就怕自己會被兩個功力不弱的男人發現!
遂只能偷偷探頭,一雙大眼緊盯不移!聽不清楚他們在講什么,唯見雪刃朝風畔行了捧手之禮,隨之,又帶他邁了步去。
經門樓,繼續跟著。然當自己奔入游廊時,忽覺身子起了寒意。體內氣息亂竄,從心口直逼喉嚨。
她猛地抬手捂住,狠狠地掐了身前衣襟。眸間越發感到模糊,瞬時覺了對面已經瞧不清楚了。
另一只手則橫去抓了旁側廊柱,顫顫的用了力,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的暈倒。
良久,忽聞游廊之外,傳來腳步奔行的聲音。待她瞥過頭去,已是見了那身黑紫色衣袍,一躍到了身邊。
“誰讓你來這的!”
“……”她不明白,唯擰眉盯瞅。為何不能來?他的話語中似有別意!
“跟我走!”話畢,就扯著她一躍飛出了游廊。帶她升至半空,于門樓上方離開。
卿灼灼轉而撐開了眼縫,迎暖陽護體,甚感溫和。直至到了風傾門門樓處,才見自己隨他緩緩下落,慢慢踮腳踩到了地面。
卻是一著地,就被他松手放開了!
動作太過突然,以至她身子幾次搖晃。幸自己穩的快,才沒有跌倒在地。
“你跑去寒雅殿做什么?”
瞧他此刻神情,無疑是在怒她不省心,給他惹麻煩了!
“我迷路了!”隨便找個借口搪塞,根本沒經大腦!
“迷路?”某王鳳眸瞬時瞇緊,直盯她的臉上,。
顯然是不信的!
某王亦不好騙!
然她,偏要扛到底!故扭唇再回,“我這邊的路又不太熟!當然會迷路了!”
“誰讓你走這邊的!”
“……”眉頭都擰成疙瘩了!確是回不上他話,被堵的甚是難受!
再看他,似被氣糊涂了!居然獨站那方,搖頭晃腦,背手嘆氣,自顧自的暗地消磨!
“罷了!以后不要去寒雅殿了!那里有幻雪劍守著寒氣頗重,就是我也很少去!”
“……”忽覺,某王跟她坦白的事情挺多的!此刻,似也沒多想,就告訴她了!
回過頭來,還顯了一陣抿唇,擰眉,“跟你說這么多干什么!總而言之,這次是被我看到了!下一回,你若不怕!便去試試!”
卿灼灼唯垂眸不語,任此間清風吹動她額瞧碎發。
南風盞靜看片刻,迎慌回神。
順勢腳下行步,便要匆匆離開,可走了兩步,未聽到后方跟上的聲音,就只得抿唇退回,至他身側,既嫌棄,又煩悶的扯了她的手臂。
卿灼灼一瞬呆愣,卻沒辦法掙脫,唯由他拽著朝前邁步。
頃刻回了風傾門門樓處,南風盞瞬回了身子,亦是覺出了后方的吃痛。許因他拽扯的太緊,故抻到了他肩上的傷口。
“你肩處的傷,是怎么受的?”那刀痕不淺,他雖未親見,但也能摸出。
忽聽他輕聲問出,卿灼灼確不知如何答復。回憶那日,在林中被黑衣追殺,若不是逢北月溟途經救了她,怕是這會兒她早就回冥府報道了!
南風盞此刻落聲相問,便又讓她心中生了亂。那日她就有懷疑,那些黑衣并非他派去的!
不因自己還信他!
只是覺得,他不會那般傻!南風盞若是想殺一個人,覺不可能還把她招之身邊。
“你似有心結!”
唯聽他薄唇一動,便使她抬眸淺逢。眼中微光顫起,就于他的臉上靜靜游走。
“我這傷……”
“隨我來吧!我去幫你拿些能讓傷處更好愈合的藥!”言罷,轉身先行。并未讓他把話說全,亦猜到,那是一段痛苦的回憶!
而他身上的戾氣,或也因此而生。
卿灼灼默不作聲,只于他的身后跟著。
南風盞遞了她一個藥瓶,再要放到她手心時,又一瞬收了些。薄唇順勢動起,柔聲不冷,“需不需要我幫你!”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你確定?”
此疑問之聲很是刺兒!即便不確定,她也不能找他幫啊!
“師叔放心!我朋友也挺多的!尋個人幫也行!就不勞您費心了!”話畢,立刻奪過。忽覺有些尷尬,就又學著謝航笙那般,憨憨的揚了揚唇,“若沒什么事!謹燭就回去了!”
“你今日……要回傾風筑?”
“……啊!能不麻煩師叔,我就不麻煩!”話音越來越小,緊跟低了腦袋,“免得被人當成麻煩精!”
“……”他的耳朵不聾!今日聽得很清楚!想來,應是他的那個舉動,把他給嚇到了!
“那我就回了!”
南風盞默不作聲,唯見他轉身邁步。深知季謹燭沉默少言,話多時只為搪塞。
便在他一腳踏出房門時,出聲告知,“桃花嶺上,我已經派人守護了!”
卿灼灼聞了他的聲音,當即回頭,眸中確有遮掩不住的感動。薄唇幾次扯起,卻也只是道了句,“謝謝師叔!”話畢,扭頭離開。
南風盞這般對她好,究竟是因為什么?
因她是季家人?亦想得到她身上的靈血?
若是這樣,那他的如意算盤便是打錯了!
還是說,有別的什么?
想來,終歸不是因為她!
所以!即便他不是那些黑衣人背后的主使者,這一生,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諒!
腳下步子頃刻加快,擺擺袖子,就從后方繞回了傾風筑。
門窗關緊,靜坐榻前。
慢慢扯開衣領,已是見了傷處血紅。
打開藥瓶的塞口,潤在指尖,便要往肩處涂抹。瞬時,就見了鎖骨之上的疤痕。
那是她第一次,為他而受的劍傷。
劍入三寸,記不清那時的痛苦了!
只是,每每摸上它,心口都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