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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阿哥不忠不孝,辜負朕恩,不配為皇子。今廢為庶人,著圈禁府中,無召不得出入,其子女全部宮中撫養,不可再見。參與此次事件的官員,無論大小,三日之后午時,全部斬首示眾。抄沒家產,三族之內男丁斬首,女眷發配。明珠一脈,永世不得入朝為官。納蘭氏女子永不可選秀入宮。凡我愛新覺羅氏子孫,永不可與明珠一脈后代通婚。著,雍親王監斬罪犯,押送庶人胤褆。”
“兒臣領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四爺伸手接旨。
接旨之后起身,送走太監,就要辦事了。
不多時,隆科多就來了,他是奉口諭來幫忙的。
要抓人,要殺人,刑部能有多少人。
兵部的話,如今尚書都被關起來了,雖然他沒參與,但是下面亂成這樣,傅沖這個侍郎都直接參與叛亂的。
他這尚書一職是不必想了,日后能不能好好的賺個罷官回鄉養老都不好說。
“雍親王吉祥。”隆科多打千。
“舅舅免禮,既然來了,客套話不說,就動起來吧。”四爺道。
隆科多笑道:“奴才帶著人來的,四爺您說,怎么辦吧。”
四爺嘆氣,拿出名冊,光是家眷在京城的就有十幾個。這還是本家,三族以內,那是多少人?
至于納蘭氏,算是徹徹底底廢了。
雖說赫舍里氏也是退出了這個漩渦的,成了京城里沒了名號的人家。
可至少人家還沒這么慘烈。
很快,四爺就安排人動起來,所有要斬首的人全部抓進了刑部。
而抄沒家產這件事,隆科多親自帶人去的。
當然如今就算是隆科多也不敢中飽私囊,這時候皇子們擔心出事,大臣也是一樣的。
曾經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府邸,一夕之間就成了人間地獄。
參與其中的,也有雅利奇的哥哥富勒琿。
他也帶著自己的手下們抄家。
等到了三日后,正好是七月初一。
三爺四爺,以及刑部官員們都在刑場坐著。下面跪著幾十個人,都是要斬首的。
前面的便是此次參與了這件事的人。
當然也不全是,很多人只是與明珠走得近,或者是明珠的門徒,或者是依附大阿哥的人。
也就是站隊錯了的人。
可如今,這站隊的錯誤,不是罷官那么簡單的。
他們都保不住命了。
有的人再哭,而在刑部關了一個多月的人們,卻貪婪的看著太陽,或者感受一絲絲溫暖。
刑場外頭有人聲嘶力竭的哭喊著,想來是他們的家眷們。
可很快,她們也會被帶走。
四爺坐在烈日如火的刑場上,卻只覺得渾身寒冷。
時辰一到,四爺親自將簽字丟在地上,聲音不大不小:“行刑。”
儈子手們舉起了刀,將一口烈酒含在嘴里,噴在刀上。
心里念叨一句,冤有頭,債有主,莫要怪罪。
便一刀砍下去。
十幾個劊子手,殺幾十個人,這還只是一部分。還有沒有抓回來的。
今日殺的,還是主犯多。
很快,再也聽不見哭聲了,刑場上是一片刺目的紅,滿地的尸首,滿地的頭顱。
血腥味撲面而來,夾雜著夏日里的炎熱,叫人幾欲作嘔。
這樣的殺戮,一連進行了七日。
到了第七天,總算是只剩下了三四個人。
這場好像沒有盡頭的殺戮,總算是看見了盡頭。
四爺松口氣,沒有一個正常人愿意每天看見殺人。
四爺縱然是上過戰場的人,也不愿意看見!
七月初八的夜里,天降大雨。
入夏以來第一場大雨。電閃雷鳴,就如傾盆一般的大雨灑在京城里。
大概是老天爺也看不慣了,然后用一場雨來清洗這血腥和罪惡。
而也就是這一場雨,叫康熙爺原本就沒好的傷勢,愈發嚴重了起來。
天還不亮,他就感覺到了胸腔的疼痛以及呼吸的困難。
將臉都憋的通紅,其實康熙爺臉腫了已經好幾日了,雖然奴才們不敢給他照鏡子,可他只看著自己的手也能感覺到。
他渾身有種腫脹的感覺。像是被泡發了一般。
而如今咳嗽不像是過去那種咳嗽,如今一旦咳嗽,是渾身都會疼。
整個胸腔里,像是有一塊腐爛的肉。
咳嗽的時候,甚至除了血跡,還有別的。
康熙爺不敢琢磨,也不看。
可是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失。
他恨大阿哥,恨惠妃。
對廢太子,他也狠毒,可是終究有愧,他知道自己先做錯亂了。
可對于大阿哥胤褆來說,他沒有做錯!
他不覺得自己錯了,一個兒子,來殺自己的阿瑪!
他如今身子越是難受,就越是不能夠原諒。
他也不需要原諒。
“來人。”
“奴才在,萬歲爺,您要什么?”梁九功和李免如今總有一個不敢離開片刻。
“傳朕的口諭……”
康熙爺說話越來越費勁,他不得不歇會:“那逆子……逆子府上的格格,都……都要……”
“都要撫蒙!一個……一個也不許……不許……自嫁……”
“是,奴才知道了。如今那府上還有三個格格,兩個庶出,一個嫡出。還有兩位小阿哥,一個嫡出,一個庶出。”梁九功忙解釋:“如今小阿哥都在阿哥所里住著呢,格格們住在了太后娘娘的慈寧宮里。”
“告訴……老四!叫他……遵旨!”康熙爺道。
“是,奴才這就叫人傳話!萬歲爺放心。”
梁九功出來,吩咐了人叫去傳話。
自己心里,卻算是松口氣。
萬歲爺這話,大有深意啊。不然,這樣的事,為什么要四爺遵旨呢?
四爺聽了口諭,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只能領了口諭,然后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大牢里,不見天日許久的胤褆已經憔悴的不像樣子了。
自打知道了額娘死了,福晉死了,長女要撫蒙之后,他就越發不好了。
如今要不因為還有孩子,他只怕都不能活了。
四爺叫人將他請出來,簡單的打理過,就在宗人府大堂里見面。
兄弟兩個時隔這么久再見,各有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