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仿佛也特別好,像小時候一樣興起時就捉弄她,讓她教自己如何辨認草藥,纏著她逼著她一定讓她講逃離后的生存經歷,哪怕一個小小的細節也聽得津津有味。因為,他以為這個小人兒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試想想,一個孤身的少女,無親無故,柔弱無依,單靠自己,怎能活下去?可是,她不但活著,還活得好好的。多么頑強的生命?活著真好,不是么。
芳菲被逼不過,只好講給他聽,唯有將被三王子追殺一事隱瞞了下來。甚至對林賢妃的懷疑。這是安特烈叮囑過她的,叫她萬萬不可對外人提起這件事情。她對羅迦是信不過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告訴他。
羅迦自然不知道這小人兒話里有些漏洞,也不經意。他只是專注地聽。他從不發脾氣,也絕口不提抓人的事情。仿佛他不過是一個溫柔和善的長者,來故人處小憩,談笑風生,其樂融融。
就連芳菲也覺得奇怪,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剛剛上路的時候,他要自己做他的人體暖爐,每天晚上都要自己陪著他,陪他聊天說話。
唯一不同的是,當時他會賞賜她許多好吃的東西;現在,是她“賞賜”他,打賞一口飯吃。他就如一條寄生的鰻魚,賴在這里,好像怎么都不肯走了?
自己該怎么辦?
芳菲也因此抱了強烈的逃生的希望,卻發現四周被監視得滴水不漏,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像等死的人,偏偏等不來那利落的一刀。
到第三天晚上,她終于忍不住了,看著日漸癟下去的米袋子,唉聲嘆氣。這時,羅迦采一捧野花,踏著夕陽進門,見少女坐在木凳子上,托著腮幫子,雙腿亂晃。那是她的一個側影,依舊是一身的黑,濃郁的黑,烏黑的馬尾高高扎起,因為才清洗了草藥,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的手臂,露出的脖子,瑩白如珍珠——玉人!
他這時才明白,為什么人們形容美人,會稱她為“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