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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天氣,就是一個別離的天氣。
那一夜,馮妙蓮徹夜難眠。
并非是粗糙的椅子不舒服,相反,這散發著已經腐朽的木頭味道的椅子讓她覺得心靈比在皇宮里更加輕松。但是,沒來由的卻一陣一陣的緊張。
葉伽躺在床上——如果那也算床的話,將他渾身上下咯得青一塊紫一塊,那些新傷舊傷重重疊疊,叫囂著這么硬而粗糙的木板就像一種變相的刑具,急于要逃離可怕的懲罰,但是,他不動,也不呻吟,眼睛閉著,不一會兒,竟然發出輕微的鼾聲。
他實在是累得太久了,那么多天,生與死的邊緣徘徊,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如今,總算安寧了。
馮妙蓮守候在他身邊半晌,也覺得困倦不堪,不一會兒,也昏睡過去。
半夜里,她睜開眼睛,看到床上的葉伽也睜開眼睛。微弱的燈光下,他的傷痕如被一只魔手撫平,眼睛顯得特別的明亮。
妙蓮再一次聯想起一些很奇怪的傳說——為何每一次看到精神抖擻的葉伽總是在黑夜的時候?就像是那些不甘心的孤魂野鬼,肉身和靈魂是分離的,因為不甘心,到了夜晚總會出來拼著最后的一點魂魄看一看這個世界,固執著不肯離去?
“妙蓮,你看,天快亮了。”
東方的天空,果然已經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那是一個非常好的天氣,春暖花開,一樹樹的梨花、桃花,腳下的小草冒出頭看著這個離奇的世界。
兩個男女一路行去。
沿途那么寂靜,就像是沒有任何人經過似的,甚至于他們身下的馬,都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馮妙蓮拉著馬韁,又看看后面的葉伽,不知怎地,她覺得葉伽一直走在黑夜里,就算在太陽下面,他也好像是一個隱形的透明人,除了她,仿佛任何別的人都再也見不到他。
但是,她不敢開口,也不能說話,仿佛一說話,一個勉強維持的秘密就會立即煙消云散。
一路上順利得出奇,兩個人就像是無根的浮萍,就像是隨地飄散的蒲公英,天地之間再也沒有了敵人,也沒有皇宮,沒有皇帝,沒有彭城公主,更沒有林林總總的糾纏不堪的過去和危險以及預料之外的可怕的追殺……
這一路,實在是太順利了,順利得馮妙蓮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真正就像是兩個自由行走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