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坊,安定縣主府。
沈姝接到周進喜帶來的口諭,送走周進喜以后,整個人都是懵的。
雖說她進京是為了要面圣謝恩。
可謝恩這等小事,怎么都要她先遞牌子求見,等到皇上龍體安康,想起她來,才會召見。
沈姝萬沒想到,前一夜熠王才“蘇醒”,她都還沒來得及遞牌子,皇上今日便主動下旨召見她。
她怎么想,都覺得這事透著蹊蹺。
幾個桃歡天喜地為她準備進宮穿的衣裳,沈晉明也忙去找飛云詢問進宮謝恩的事宜。
唯有沈姝,憑欄坐在縣主府不大的水榭里,看著池塘的錦鯉,凝神苦思。
飛羽趁四下無人,走到她面前,跪地告罪:“姑娘,今日之事,是小人自作主張,擅自跟蹤姑娘,又喊了殿下來,與殿下無關,還請姑娘責罰。”
沈姝回神,側身避開,朝他擺手。
“我既在殿下面前說了要厚賞你,便是當真謝你的意思。你非我府中之人,不必跪我,起來吧。”
她并非不知好歹之人。
今日是她太想知道楚湛說的“地方”是哪。
又因先前楚湛的救命之恩,才會失了戒心,一身女裝盲目出門,連個侍衛都不帶。
若非熠王趕到,出面將她帶離。
沈姝無法想象,瑞王府那對母子最后會鬧到何種程度。
飛羽并未起身,伏首道:“影伍重傷未愈,姑娘在京城走動,還需有人跟著方為上策。姑娘若不嫌棄,小人懇請能在影伍回來之前,充當影衛跟在姑娘身邊,以防萬一。”
影衛,便是不露臉的意思。
沈姝面露躊躇,經過方才小院里的事,她身邊確實需要人手——
“小人給姑娘當影衛,也不是白做,姑娘給小人開工錢便是,以小人身價……月銀一千兩,姑娘覺得如何?”飛羽忙道。
沈姝聽見這話,樂了。
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不過以飛羽的身手,一千兩銀子也很劃算。
總歸明日面圣之后,她便能回云疆,最多也不過十天半個月的事。
沈姝不再推辭,應下來。
飛羽心下微松,剛站起身——
“熠王身邊的第一侍衛,竟在你跟前跪著,看來,你和熠王的關系,比我想象的還要深吶。”
隨著這聲調侃,換了身深青色錦袍,頭戴玉冠,面如朗月的楚湛,負手走進了水榭,
飛羽臉色一變,看向沈姝,請她示下。
“無妨,我有話問他,你在遠處守著,若他有異動,你再過來不遲。”沈姝低聲吩咐。
飛羽領命,回身迎上去,朝楚湛見禮,而后便像釘子似的,立在水榭盡頭。
“你又來作什么?”沈姝戒備地問。
楚湛朝她拱手,一本正經地道:“方才是我的疏忽,沒料到母妃派人盯著那處小院,驚擾了姑娘,望姑娘海涵。”
“你驚擾我的,可不止這一件。”
沈姝冷著臉:“若你能好好說話,我便原諒你。若還像方才在上房時動手,我可不客氣了。”
剛用一千兩銀子雇了飛羽,她底氣很足,
楚湛抬起眼眸,朝她笑笑。
桃花眼亮晶晶,襯得眼尾那滴淚痣,都像顆紅寶石。
“本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既不喜歡,我便跟你道個歉,保證以后不再捏你臉,可好?”
沈姝聞言,面色微緩,這才請他落座。
“聽聞明日皇上要召見你?”剛落坐,楚湛直接開口問道。
沈姝正愁沒人問,神情一肅:“是周公公傳的口諭,你怎會知道?”
“方才我進宮聽說的。”楚湛壓低聲音道:“明日若你進了宮,且幫著看看,太極宮里有沒有什么不妥。”
“不妥?”
沈姝心里一凜,忙推辭:“我不過是個小小縣主,進了太極殿,能把話說囫圇都已是不易,又怎敢左顧右盼。”
楚湛想到她上輩子的“壯舉”,眼神不覺帶了幾分古怪。
“也不需你左顧右盼。”
他溫聲道:“只需聞一聞便好。”
沈姝眸光微閃。
她的鼻子只能聞出藥味和毒草味。
這能力她除了家人和熠王外,從未對外人說過。
楚湛既知道,想必跟他所說的“前世”有關。
“你的意思,要讓我聞一聞太極殿里有沒有……藥味?”她問。
楚湛聞言,笑了,不答反問:“不到半日時間,你便已經相信有‘前世’這回事,比我還強上許多,莫非是想起什么來了?”
沈姝動了動唇,想到自己想起的是老瑞王妃的話,那是眼前這人的親娘,便垂了眼眸。
“你只管告訴我是也不是,再說清楚為何要讓我留心聞一聞,其他的……你無需知道。”
楚湛漂亮的眉毛微挑,對沈姝這樣生硬的回答,也不氣惱。
他湊近沈姝,壓低聲音道:“前幾日,我已提前向皇上示警,有人要給他下毒之事,可最終他還是被人下了毒。這就意味著,皇上身邊也不干凈。
究竟那夜是誰下的毒,下了何種毒,到現在宮里還沒消息,要么是沒查出來,要么是有人從中做手腳,銷了證據。為今之計,也只有用你的藥鼻子探一探。”
沈姝聽他這話,雖面上竭力保持平靜,心底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她想起皇上被下毒那夜,熠王在護國寺里也被人下了毒。
而眼前這人,不但提前示警了皇上,還先一步拿解藥去熠王歇息的禪房里救人——
“你既知道他們被人下毒的時間,那必然知道幕后之人……”
沈姝屏息問道:“幕后之人,究竟是誰?”
“嗤……”
楚湛嗤笑出聲:“我只知道最后的贏家是誰。若知道最初下毒之人是誰,回來以后早就動手解決了,何至于如今要冒風險摻和到這種渾水里,還不是為了你……”
話說到一半,他堪堪打住:“總之,那夜是太極殿里的焚香出了事。你若能查出用了什么毒,咱們也好早做準備。”
“早做準備?”沈姝瞳孔微睜:“這又是什么意思?”
楚湛神秘笑笑,卻是不答。
“左不過五日,你便能知道結果,只管照我說的做,現如今知道的越少,明日面圣時,破綻便越少,對你只有好處。”
這話說的,讓沈姝心里沒來由一緊。
楚湛屈指,在她面前的石桌上叩了叩。
“別擔心,萬事有我。我說了回來是找你報恩的,便會護你周全,你只管照我說的做便是。”
說完這話,他起身欲走——
“等等。”沈姝站起身,低聲問道:“前世熠王……是什么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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