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為蓮

第一百零八章 變數

宗政祺嘴里說的關切,手中卻含著內力蓄勢待發。

宮式微知道他來意不善,也顧不得許多,右肘向著宗政祺一擊發出。意料之中,宗政祺穩穩的接住這一下,他手中力道作勢向下一壓,另一手掐住了宮式微的脖子。

“微兒,把藥喝了。”不是懇求,是命令。

宮式微道:“宗政祺,我自認為我二人雖然不愛侶,卻仍算得上朋友;你如今如此對我,我是在什么時候與你結仇了嗎?”

她嘴上說著,手卻向藥碗摸去。

宗政祺看著她,道:“不過就是想得到想要的東西罷了。”

宮式微怒道:“你他媽才是東西。”

宮式微一手將藥碗向著宗政祺扣去;宮式微雖已經恢復,功夫底子卻差了很多,宗政祺好整以暇的一手鉗住她的手腕,向內一彎,將灑了一半的藥碗向她的嘴里倒去。

宮式微一口氣沒有上來,這一口藥嗆在了喉嚨當中,猛的咳了起來。她捂著胸口,顫巍巍的坐了起來;宗政祺見她已然喝了一些,在沒有繼續出手,坐在一邊冷冷的瞧著。

宮式微搖搖晃晃的起了身,笑的凄然:“宗政祺,我早該想到,你當初能與自己母親做到幾分,也便能在別人身上做的幾分。”她嘆息:“是我低估了你,高估了我們的情誼。”

宗政祺再無一言半語,只是漠然的盯著她。

猛然,宮式微抽手摘了一旁的蠟燭,向宗政祺一擲,自己趁著空,奪門而出。

此時門外等候著的是正德勝、宮凌策與數位宮內的侍衛,宮式微早已料到,她才剛邁出門口,袖中的毒粉便已出手。灰黑色的粉末紛紛揚揚充斥了整個走廊,門外的人沒有想到此時沖出的會是宮式微,等看清來人的時候,幾人都已吸入了不少。

宮式微在這深宮,沒什么接觸藥物的機會,只能用院子中的野草勉強制些防身之物。就像這毒粉,本身并沒有什么毒性,但制成了干粉,一旦吸入,便會害了咳嗽,沒有十天八天決計是緩不過來的。那幾人咳聲連嗆,幾乎都睜不開了眼,宮式微趁著這間隙迅速的奔向水牢的出口。

水牢之外,是一隊早已布好的天策軍。

宮式微本就沒有認為自己有逃出升天的本事,不過宗政祺如此大費周章的防范自己,卻也是讓她受寵若驚的。

天策軍見有人飛奔出來,紛紛亮出武器,警惕的看著。很快,一個小女人出現在水牢的門口,宮式微一大群士兵,眼珠微動,心思一轉:“圣上遇刺,兇手還在與宮將軍纏斗!速去救駕!”

門口的將士不明所以,欲去欲留,皆是面面相覷。宮式微嘴角一挑,身形一側,就想貼著墻角躲開。不想,水牢深處傳來怒喝:“給我把這女人逮住!”

眾人得了命令,方才醒悟,不消片刻,便將企圖溜走的宮式微密密圍住,宗政祺一步一步慢慢從水牢走出,他一臉凝重,眉目依舊淡漠:“給朕壓回水牢。”

眼見著周圍的天策軍將包圍圈越縮越小,宮式微也只能緩緩向后退去。她看著遠處的宗政祺,往日最最心安的伙伴,此時卻是將要斬斷她人生的劊子手。宗政祺手中微微動作,為首的一個人手中金吾猛的一揮,宮式微側身向后一躲,這一躲,讓她撞上了一個人。

這人的出現,讓所有人都生生的退了兩步,而門口的宗政祺更是面色不善。

宮式微被身后的人輕輕擺站穩妥,又小心翼翼的將她攬到身后。宮式微仰望著面前的背影,一身緋紅金蓮常服,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嗅到那混雜著濃郁檀香的熟悉氣息。

宗政蓮一步、兩步,他向前走了兩步,而天策軍齊齊向后退了兩步。他右手猛然一張,方才為首的那個人瞬間被他抓在了手里,隨著手中一抖,又被甩到了一邊。

所有人看著那被甩飛的尸體,又是一退。

宗政祺看著他的動作,劍眉緊皺:“私闖天桓宮。宗政蓮,你藐視王權至此!”

宗政蓮歪了下頭,不屑的輕嗤一笑:“這天下的王座,你只坐得了一半,不是嗎?”

宗政祺大怒:“宗政蓮,你信不信,朕現在就可以就地斬了你!”

宗政蓮垂著眼似乎思考了一下,嘴角斜斜向上一挑:“這聽起來,圣上似乎是在威脅本王。正巧,本王今日倒有些興致。”

向來沉穩的宗政祺,聽了宗政蓮的話一張臉又沉下來幾分,他沉默半刻:“朕與四哥早就如井河之水,互不相反,如今四哥插手朝綱、私闖皇宮禁地,難道朕不該生氣?”

宗政蓮一手捂臉,一副頭痛的樣子:”說到頭來,還是本王的不是了?“狹長的眼眸微微睜開,一抹寒意流轉:”當時茶山被燒,真當本王真的一點蹤跡都追查不到嗎?“

宗政祺臉色一正,看向宮式微:”四哥,且不說茶山被燒那日,朕和文武大臣都還在京城,豈能作假;就說今日,你闖入禁地,干涉后宮,怎么,難道還想跟朕搶妃子不成?”

宗政蓮不屑的眸珠一轉,側了側頭:“就是搶了,如何?”說著,宗政蓮優雅的展開雙臂,寬大的衣袖隨之一震,一只軟劍赫赫握在了手中。

劍芒灼灼,應在宗政祺眼中,向退了一步:“四哥不是隨了佛緣,如何又動起手來?朕可是記得,殺人之事,佛家中可是戒的。”

宗政蓮雙眸一瞇,唇角笑的涼薄,“一念可佛可修羅,本王如何不能入那修羅道?”說著,宗政蓮又頗為輕蔑的掃視了一眼院中眾人。“不過一群蠢物。”

“你……”宗政祺一時語塞,怒意浮現在了臉上,宗政蓮目前朝中實力不可小覷,不到必要切不可撕破臉的思慮慢慢脫離了宗政祺的腦海,他“刷”的一聲,抽出佩劍,飛身而上。

“宗政蓮,你欺人太甚。”

宗政蓮提刀擋去,“當”的一聲撞擊,宗政祺向后踉蹌的退了一步。天策軍見自己主上失利,瞬間擋在了兩人之間。

宗政蓮此時冷笑著,挽了個劍花,悠然向前走去,他邊走邊道:“我欺人太甚?”他旁開一劍:“你隱匿我母后骸骨令牌,算我欺你?”又橫攔一劍,“還是你暗下黑手,燒山擄人,算我欺你?”

宗政蓮一路向前,他身后,鮮艷的紅色漸漸沿著石縫緩緩流開。

宮式微覺得眼前的身影恍惚了起來,腦中的一切漸漸緩慢起來,仿佛停了擺。遠處的宗政祺臉上浮現了意思古怪的笑意,向她遠遠一指,緊接著那抹紅色籠罩了過來。

宗政蓮一手將她抱起:“丫頭?”

宮式微將自己的十指指尖在刀刃上一劃,短暫的刺痛讓她有些清醒,她說的有些艱難:“你香籠里那顆丹藥可在身上?”

宗政蓮臉上閃過一絲驚異的表情:“有。”他從懷中解下香籠,拿了出來。

宮式微顧不得解釋,拿出藥丸含在嘴中,頓時,巨大的香氣通透肺腑,宮式微好像活過來一般,喘了一口氣。

她輕扯了嘴角,說道:“宗政蓮,好久不見!”

話音還未落,宮式微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宗政蓮將懷中的力氣緊了又緊:“你這調皮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