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倒碗水。”許大郎口干。
汪氏到了屋里的矮桌跟前,摸了摸桌上的水壺,已經涼了。
“我拿去給你熱熱。”汪氏說完便要生爐子。
“不用了,給我倒碗涼水。”許大郎不耐道。
汪氏無法,只好拿了桌上倒扣的土陶碗,倒了一碗茶水。
許大郎喝了一口,只覺得涼透到了心里,可若是和自家娘親做的事比較起來,也不過爾爾。
汪氏看著揪心,便走了出去。
回來時已經是中午,鬧了這么一出,時間也是過得快,已經是酉時了。
若是以往,怕是已經做飯了,可廚房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林氏的娘家離得不遠,聽到大房出事兒了,林氏有孕,自然是不能看到這些,所以不管究竟如何,偏要將林氏帶回家養胎。
林氏胎像不穩,林母因為這個事兒,可沒白操心,如今眼看著稍微好了一些,大房出事兒了,可不能讓女兒受苦,不然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誰知道若是真的打起來的話,女兒到底是會不會跟著吃虧。
林氏不在,許川送媳婦回去,這會兒還沒回來。
許三郎倒是回來了,但是無人搭理他。
姜氏愁得很,也顧不上他了。
二房這邊關著門,倒也是什么動靜都沒。
許三郎回來后,發現家里的不對勁,于是,他看了一眼二房,不解的問小姜氏:“那邊回來沒?”
“中午就回來了。”小姜氏回答。
“那怎么還不做飯,是想著餓死我是吧?”許三郎不滿道,說話聲音越發的大了。
“我在外頭念書,多辛苦,她們在家做什么?這點事兒都做不好,還脾氣上來了。”許三郎越想越生氣,昨兒個,二房胡鬧,害得他飯都吃不上。
汪氏不肯做飯,林氏要守著許月,怕她想不開,做飯自然是不成的了,只好是小姜氏和姜氏一起做。
小姜氏她們做的飯菜實在是難吃得很。
姜氏許久不曾下廚了,做個地瓜飯,都能做得壞了,地瓜還是夾生的。
炒黃豆吧,黃豆都黑了。
水煮白菜,軟巴巴的,實在是讓人一點胃口都沒有。
早上也是,煮粥好好的,結果呢,粥都做成了啥樣子?
難吃得厲害。
今兒個飯都沒吃好,二房那邊倒好,人都回來了,這會兒竟然不做飯。
“你別嚷嚷。”小姜氏不滿道:“你嚷嚷有啥用,大哥欠債,娘讓二哥去借銀子回來還,二哥二嫂不肯,這會兒正要置氣呢,你若是生氣,他們讓娘從私庫里將銀子拿出來還債,你可就當著沒法念書吧。”
“欠債?”許三郎想了一下,好像沒有這個記憶。
“娘如今手里也沒有多少銀子,你若是鬧著,讓娘出了銀子的話,以后你念書可就難了。多花一個子都心疼。”小姜氏忙道。
許三郎心有不忿,瞅著二房的方向,道:“那就如此忍著?我可是很餓了,若是今晚不能吃飯的話,還怎么休息?明早若是去遲了,我找誰說理去?”
“我給你做吧。”說完,小姜氏便進了廚房。
二房內,陸氏抓著許二郎的耳朵,道:“啥意思,我嫁到你們家,就是為了生兒育女,照顧人的?”
“不是不是,媳婦,你聽我說。”許二郎急了,今兒個大房鬧了這么一出,許二郎心里覺得愧疚得厲害。
當初娶妻,說是幫她遮擋風雨,可她的風雨,都是他帶來的。
“行了,你少跟我解釋了,反正你心里記住,不許給人借錢,他們自個兒也有親戚,卻死活不肯去借,讓你當冤大頭,你若是再要犯傻,就當沒有我這個媳婦了。”陸氏下了最后的通牒。
“是,媳婦說得對。”許二郎點頭,害得陸氏看他太老實,都笑了。
暮色四合,農家小院開始安靜了下來。
許陽肚子餓了,可晚飯依然是沒有人做。
小姜氏只是做給了三房的人吃。
好在中午從外祖家回來時,做了蔥油餅,她拿了兩塊,便拿出來墊了墊肚子。
雖然已經有些涼了,好在屋里有燒水的爐子,雖說時常不用,但總歸是能生火的。
她用了些碎炭,讓爐子稍微熱了一些,將水壺拿了起來,將蔥油餅放在上頭烤了一會兒。
按理說,鄉下貧苦,能用上炭火的是少數。
可許家不同,許二郎每年都和許川,以及許熙去山上砍柴,用來做炭火。
每年靠著這個,也有不少的收益。
炭火想要賣出去,必定是要完整的,大個的,一節一節的,若是太碎了,賣不出去,就留在家用。
每年都有不少的碎炭,許陽也能拿到一些。
蔥油餅開始熱了,冒著蔥香的味道,讓人食欲大開。
蔥油餅是有些發硬的,可烤了后,慢慢的軟糯了不少。
這是用糯米粉和蔥花攪拌后,擱在鍋里煎制而成,有糯米的軟糯,也有蔥花的香氣。
許陽將蔥油餅放在桌上的土陶碗中,而后,將水壺擱在炭火上,讓水壺里的茶水也開始熱了起來。
“咚咚咚……”
敲門聲把她嚇了一跳,出聲時不免得有些顫抖:“誰?誰啊?”
“你大哥,我。”許熙回道。
“大哥,你等等。”許陽忙將水壺放好,去開門了。
“大哥,你來這兒干什么?”男女授受不親,若是小孩子還好,如今他們都大了,被人說了閑話可不好。
“你餓了沒?”許熙從懷里掏出了兩塊蔥油餅,道:“今兒個下午,我都累了,肚子餓得慌。”
“桌上的那個已經烤好了,你試試。”許陽接過了蔥油餅,指了指桌上的碗。
“還是妹妹最貼心的,知道心疼哥哥。”許熙可不客氣。
“我本來是打算自己吃的。”許陽無語道。
許熙可不管,拿起蔥油餅,張口便吃了。
外婆的手藝還是這么好。
“妹妹聰慧體貼,我身為兄長的,應該給妹妹獎勵。”話畢,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個簪子,銀色的。
“大哥,你這是干什么。”許陽驚訝,這個簪子,哪怕沒有一兩銀子,但少說也有五百文。№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