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山縣。
每年的開春,各地的想要學習繅絲手藝的人家就從各個的村子帶著孩子跋涉而來,鳳山縣有名的一條街上,就叫名師街。
這條街上專門就是為了招收學徒而應運而生的。
各個絲坊每年到了這個時候,自然是在這里只要擺一張桌子,后面貼一張招收學徒的告示,也就算是招生簡介,這就齊活了。
來拜師的大人領著孩子在這里任人家絲坊的師傅挑挑撿撿,看手指,看身體,看面相,好比是那邊的騾馬市里挑選牲口一樣的隨隨便便。
當然也有有心的人家,帶著孩子也會一家一家的看一看,那些有名氣的大絲坊自然更受歡迎。
自家孩子能不能被選上當然心里打鼓,可是要是萬一選上,那就是他們跳出農門的唯一機會。
萬一選不上,還可以一家一家去看看,說不準就有那些小作坊看上的。
總歸是不吃虧。
陸見安他們到的時候,街上已經有不少招收學徒的攤子支起來。
鳳山縣一年只有三月里才有這么一回招收學徒的機會,過了這個機會只能等明年。
無論是絲坊還是這些人家也都瞅著這個機會卯足了勁兒想要找到合適的人家。
陸見安看了看,有專門的店鋪,就是為了招收學徒一應工具設置的,人家可以租給你一張桌子,筆墨紙硯也準備齊全。
他們反正也沒帶。
租了一張桌子,李志林和徐蒙山抬了出去。
陸見安借了店家的筆墨紙硯,自己寫了一張陸家絲坊招收學徒的告示。
小伙子非常有眼色,直接弄個漿糊貼到外面的墻上去。
徐蒙山付了人家20文錢。
心里暗道,這個店家可真會做生意,這隨隨便便一天就是20文錢。
簡直是一本萬利。
這一天下來,他們還真的收了二十來個學徒,陸見安一個一個都仔細的看過,要長得清秀,而且手腳利落,聰明伶俐。
這二十個學徒要了十個男孩十個女孩。
主要是他有考量,為了以后打算男女比例平衡將來無論是繅絲還是織錦都很容易培養成熟手。
而且每一個家里的情況她也都問了。
要的都是身家清白,家里是窮苦人家出生的孩子。
反而那些小絲坊家的孩子,陸見安沒要,主要是這些人家送孩子來,目的不純。
雖說學徒都簽訂了契約,相當于是賣身給了師傅。
可是這生養之恩永遠不可能拋棄。
這以后找上門來,為難的還不是自己這些弟子。
與其那樣,還不如找這些窮苦人家。
相對來說還知足一些。
而且為了自己家能長遠的有收入,也不敢上門來和孩子們有什么牽扯。
這些人家說白了,孩子也沒什么門路,鳳山縣里那些大絲坊招人,那都數額有限,畢竟他們每年都招,一年也就招個三五個。
哪像他們家一招就是這么多。
那些找不到門路的孩子也就便宜了他。
孩子們招夠了,到衙門里立了契約,存了檔。
徐蒙山帶著自己新收的這些師弟師妹們在牛車那里等著。
陸見安和李志林去了騾馬市,現在手里銀子趁著。
他琢磨著想買一輛馬車。
畢竟馬車速度快,做什么事情也方便,總比牛車慢悠悠的強。
早就想著要鳥槍換炮呢。
生意要的就是速度,牛車不是不好,就是慢悠悠的,遇到一個緊急狀況豈不是要歇菜。
雖然馬車也不是那么快。
可是和牛車比起來,就是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陸見安想到了以后的發展!馬車必須的。
李志林陪他一塊去的騾馬市。
上一次牛車市找了徐源,這一次李志林自己就是個老手,他以前走鏢的時候,馬車都是自己的伺候的,很有一段日子照顧馬匹,算是很有一手。
在騾馬市轉悠了一圈,陸見安不懂啊,看見哪一匹馬都感覺不錯。
李志林后來看中的是一匹黒幽幽的高頭大馬,溜光水滑的背脊,精神抖擻的看著就是精神,時不時打一個響鼻,或者用蹄子刨一刨地,那樣子看著怎么也是桀驁不馴的很。
陸見安懷疑的問,“這一匹?我感覺性子太野不好訓吧!”
他的馬車可是要安全第一,沒道理還沒享受榮華富貴,就一命嗚呼。
李志林小道歉,“先生,這匹馬看著好像野性,可是是草原馬,這種馬耐力好,生病少,重要的是,這馬一旦馴服了性子,很是好用,您放心!小人保證馴服這匹馬,不能讓您操心,再說了。
這個馬車小人剛才也看過了,應該原來也是富貴人家用的,雖然看著舊了一些,可是車駕的木料都是好木頭,就是花錢也不好找的木料,這種料子結實耐用,只要打磨一下,上些桐油,保證還和新的一樣。”
李志林可是火眼金睛呢。
陸見安點點頭,自己就是門外漢,自然聽人家的。
“那行,問問價錢吧!”
李志林已經上去詢價。
馬車前面并沒有人,陸見安倒是奇怪。
結果李志林一嗓子,從車后面鉆出來一個漢子,一看二十出頭,年輕的很過分,臉上還有一道很明顯的刀疤,明明很年輕,偏偏胡子拉碴,看著就很兇狠的樣子。
一看到李志林和陸見安,也沒有笑模樣,甕聲甕氣的問,“你要買車?三百兩銀子,不二價。”
口氣生硬的讓陸見安都笑了。
這個漢子這是做生意啊。
也不怕嚇跑了主顧。
“不二價?我看著你這馬車沒人問,就是被你的不二價給嚇得啊?”
這個年月怎么可能不二價!不還價那不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漢子一瞪眼。
“說了不二價,要買就誠心,我這個馬車要不是缺銀子要給我大哥治病,俺也不會賣,俺這個馬可是從塞外帶來的,原本是四匹,這一路上,俺家哥哥病著。
為了看病已經賣了三匹,剩下這最后一匹帶著車,要是但有一分辦法,俺也不會賣。”
這漢子一張嘴倒是一口地道的官話,不過還插著鄉音。
“哦,你哥哥既然病著,這什么病賣了這么多馬,都還看不好?”
陸見安倒是奇怪了,300兩銀子要算多也不能算多,可是他對于這個馬的來路還是多少有了幾分懷疑。
這塞外的馬,尤其是這么好的馬,隨隨便便就能賣了嗎?
市面上這個馬可不多見。
買馬自然可以,但她不想惹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