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聽見?”
澤竽訝異地看著大皇子。
蕭宇搖了搖頭,一臉迷茫,“我只覺得怪物聲音刺耳,只能捂住耳朵。沒有聽到什么笛聲。”
“不對。”澤竽連忙打斷蕭宇的話。“是笛聲,聲音異常冷淡,不,不是冷淡,是清冽,也不對。我從來沒有聽過那樣的笛聲,所有的音、律都是正確的,那笛子吹奏的是《止息》,但是它完全不對,完全沒有笛子該有的聲音,整個聲容都不對。其聲清透無邊,世俗罕聞。”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那時候吹奏了一首曲子,而我卻沒有聽見?”
蕭宇仍是迷惑不解。
澤竽當下也不知如何解釋,只能說,此事容我再想想,也許是我聽錯了。
“明日我帶你去問問秦將軍,若是有笛聲,他也應該能聽到。”
澤竽點點頭,困意悠悠,月圓之夜即使換息符在身上,經過方才這場大戰,她也早已體力耗盡。
葉小樓出手速度之快,夜鶯自然不會驚訝。但葉小樓在他身邊消失之時,夜鶯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要去做什么。
當他回到半山的巖石上時,一口黑血自口中噴出,濺在夜鶯前襟之上。他驚慌失措,全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扶著葉小樓躺下,過了很久,岸邊最后一些受傷的士兵也撤回城中之后,他也沒有醒來。
身體冰涼,寒氣凝聚。他看見他蒼白的臉有幾個瞬間似要裂開一般。先前圍在他身邊的蜂鳥見狀,嚇得急急后退。夜鶯見狀,更為煩心。
使了幾次移形術,卻只能將自己換到別處,葉小樓的身體未移動過半寸。
究竟發生了什么?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被之前生脈箭光亮所傷,才出現了幻覺。
無奈之下,只能讓蜂鳥從簾幕直接返回,告訴夜青樓主受傷的消息。
小玉在歸澤閣讀了一天書,從黃昏開始便猜想著葉小樓晚上會帶她去什么地方,可是一直等到深夜,仍不見葉小樓的蹤影。
原本今晚她不應該去任何地方,今晚她必須入水換息,才能保證身形不散,如若不然,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總之師傅們說過,換息是水下之人最重要的儀式,可是晨曦降至,月亮都快變得和天池的雪花一樣薄而輕柔了,自己好像并沒有覺得有哪里不適。
唯獨是,惦記著葉小樓說的話。他說今晚帶我去一個地方,他是這樣說的。想到這里,小玉按耐不住,便推開房門想著去外面透透氣。
走著走著又走到了北極閣院外,想到之前在北極閣的可怕遭遇,猶豫再三還是沒敢靠近半步,轉身朝東邊的花徑走去。
夜晚的花和白天一樣美麗,只是將醒未醒,更顯得楚楚可憐。她俯下身想要湊近看看一朵泛著藍光的花時,忽覺背后有什么東西匆匆穿過。
轉身一看卻什么也沒發現,空空蕩蕩的。
再次俯身時,又覺溪水淙淙,潺潺湲湲。再回頭,只見白天那片梅林變成了一湖紫瑩瑩的池水。
自己站著的地方正是那晚葉小樓和她相依而坐的夕池水畔。
怎么方才走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呢,不對不對。小玉用力搖了搖頭,定是因為我沒有換息,才會產生這樣的幻覺,一定是看錯了。
再一看,還是不見梅花林,只有夕池水汩汩流淌。
方才僅有微暗之光的北極閣忽然間亮如白日。還沒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肩膀已被牢牢抓住,分明是一個人的手,卻和水枯石一樣堅硬。
“你是誰?”小玉喊道。
“放開我,放開我。”
“是,那段笛聲,古怪得很,我從來沒有聽過那樣的聲音,仿佛吸納了日月和煦之光,轉而為音,這種聲音聽過一次就再也不可能忘記。”
“我沒有聽見笛聲。”
“沒有,我沒有怪你,我只是覺得奇怪,最后你可聽到一段笛聲?”澤竽猶豫不決,本不想試探蕭宇的想法,但是,兩人既然要一起走過未來很長一段路,彼此之間若是不能開誠布公,實在是舉步維艱。
今日之事,若是兩人能更早意見統一,也不至于耽誤到后來,害得戰士受傷慘重,又差點讓一個無辜的孩子平白死去。
若是自己能更信任蕭宇,今晚的事也許不會這樣。
澤竽摸了摸肩膀,心想也許是換息日沒有徹底換息的緣故,身體既疲憊又慵懶,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你方才問我什么?”
澤竽這才回過神來,稍稍清醒后記起之前兩人正在說那段從天而降的笛聲。
在澤竽的要求下,秦炎答應把孩子帶回尚武門替他療傷,若能治好,以后便留在尚武門中,教他學武。
蕭宇見秦澤竽回來后就一言不發,只能低聲安慰,“秦炎為人的確莽撞,好在如今綏山之事也算結束了。”
“我總覺得這件事怪異得很,但卻不明白其中的緣故,理不出頭緒。”澤竽推開蕭宇的手,獨自站到桃花樹下。
她猶豫的神情沒有逃過蕭宇凌厲的眼睛。他再一次攬住妻子的肩膀,柔聲道:“你可以信任我,澤竽,我是你的丈夫。”
聲音很低,連一旁最近的桃花都聽不真切。但是澤竽聽到了,她的心也聽到了,心湖之上第一次起了波瀾。
“你在怪我?”
蕭宇低聲問道。
海貝將他托起,飛回半空。
若不是那段突入其來的笛聲,岸邊這幾位當世高手,竟然無一人發現硫磺藍火中還有一個孩子。
“他真是個怪人,如此剛毅之人竟然喜歡桃花。”
澤竽疑惑地撿起一朵石欄上的花,托在手心,輕輕吹了一口氣,桃花飛散在空中,轉了一圈半又落了下去。
她心中劃過一絲惆悵,在水下花是會往上飄的,一直飄到離太陽最近的地方。
“這尚武門怎會種下如此多的桃花?”
蕭宇唇邊泛開一絲笑意,“秦炎喜歡桃花啊,小的時候他就說世間女子再美,也不及桃花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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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笛聲
海貝落地,落在一個孩子身旁。孩子渾身是傷,血肉模糊,卻還有一絲極微弱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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