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蹤一事,一直以來都是六極堂歷代堂主心頭懸著的一件大事。據傳,第一代堂主曾以石塊在洞中刻下,刻下之后突遇山體崩裂,轉瞬間,高山變成一片汪洋。
因此,《》歷來只有上卷流傳于世,而關于的傳說卻是層出不窮,每個時代都有人為求《》不惜大開殺戮,借助非正道之力,妄圖尋得真龍之上的世間至寶。在人間,每過幾十年更是會有再現之說,招來橫禍不斷,生靈不寧。
得《》者能改山易水,號令天下,比肩昆侖三級,倨傲天庭。
關于《》的故事,安竹焉全都從父親那里聽來,其父安石源又是從安竹焉的祖父那里得知。就是這樣一代傳一代,和安家的醫術一樣,只傳男不傳女。
到安竹焉這一代,僅剩他一個人。
《》究竟如何做到改山易水,自然是無從得知,但是要改變一個人的心性,甚至改變一城人,一國人,乃至全天下人的心性,《》的的確確可以做到。
因為《》記載的混魔令,真真實實存在,存在于六極堂歷代堂主體內。
太清之治,和順以寂寞,質真而素樸。生靈,通體于天地,同精于陰陽,和于四時,明照于日月。日月淑清而陽光。
天地之所覆載,日月之所照耀,使各遍其性,安其居,處其宜,為其能。
然與其背著,四時不和,鳥獸不寧,人心濁而不靜,水流而無向。
失去其素樸本質,嗔癡不去,日月不弗。
這便是混魔令的可怕之處,也就是六極堂存在的真正意義。
世人都以為,六極堂斬妖除魔,匡扶正義。事實上,最大的魔正是六極堂的堂主,天地造萬物,原本不分善惡美丑,萬物皆包容與萬物之中,惡中亦有善。
如水包容著水,山石包容著山石,空氣包容著空氣。
人與人包容著彼此。
世間不可能有兩個擁有混魔令體質的人。除非,安竹焉想起小玉雙唇緊貼葉小樓的情景。
也許,正是他所想的那樣。
最簡單的可能就在眼前,只是他沒有想過,他一絲一毫都沒有生出過這樣的念頭。是他錯過了而已。
師徒不過是表面。這兩人也許是夫妻,也許根本早就成了一個人。
若是這樣,有沒有可能混魔令會成為兩人共有的體質?
不,沒有那么簡單,除非,小玉體內有了葉小樓的骨肉,或者葉小樓體內有小玉的骨血。
這樣說不痛,行針之時若有半點跡象,他不可能視而不見。
況且這兩人分明是師徒。在齊國這樣一個禮教治國的地方,怎么可能出現師徒之間亂了禮法之事。
再看葉小玉對葉小樓尊敬有禮,每一次提起葉小樓都是“師傅,師傅”,目色中只有尊敬。分明是師徒情深,他實在無法往別處推想。
混魔令,聞之令人膽寒,即使是宇文長這樣的人也會聞風喪膽,哪怕是想到混魔令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失去靈魂的可怕傳說,已足夠讓人徹夜無法入眠。
如今,兩個擁有混魔令的人在安竹焉面前,他責無旁貸,必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改天換地,指的絕不僅僅是金陵城中換一個人做皇帝,也絕不僅僅是綏山疫病,洞庭蟲災,北方河道通而復枯,南方水漲,農田不再。
洪水如獸,叫天下蒼生不遺一姓。這樣的慘劇從沒有終結的時候。
可就是這樣,仍然有人千方百計想要得到《》,以為自己只要用其中的一部分就能坐擁天下。
真是可笑,人的自以為是也許是天性,也許有朝一日盡數死去也是天意難違。
想到這里,忽然被小玉的叫聲打斷,“前輩,師傅他,他醒了。”
“這就對了。”安竹焉笑了,跨步到葉小樓身邊,在他的上星、神庭、睛明、承漿幾處穴位各行了一針,又讓小玉幫忙扶起葉小樓,褪去葉小樓的上衣,沿著天突、紫宮、玉堂三處各刺了一下。
口中喃喃自語,興奮道“這就對了,這樣就對了。”
小玉見葉小樓多少有了些動靜,心里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再看安竹焉的神情又似乎葉小樓的病情有所起色,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些。
“小玉姑娘,可否請您幫一個忙?”
“前輩請說,我一定能做到。”
“我是大夫,自然是不會在意男女之間那些禮節,切莫誤會,我的意思是”安竹焉吞吞吐吐,明明很明白的事到了嘴邊還是沒能一下說清。
“我的意思是,小玉姑娘體質偏寒,能不能請小玉姑娘……”
“什么?”
“就像夜青用身體替葉小樓保持溫度一樣,如果小玉姑娘同意,我想替你們兩人一同行一次針。”
真是一舉兩得的妙計,安竹焉心下想到。一來可以控制住葉小樓上升過快的體溫,而來可以一探這二人身上的混魔令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個純寒體質的女子,身體里居然有純陽的混魔令,一個至清遠濁的身體里藏著清英劍,卻備受清英劍的折磨。
這兩個人的身體里藏著什么秘密?
一次繡魂針,他就都能知道了。
“若是救師傅,我自然是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很好,我要你二人除去上衣,背對背倚靠在一起,繡魂針會同時刺入你二人的俞府、神藏、神封和商曲四穴。一個時辰內你們誰也不能移動,如果你同意,我們這就開始。行完針后我會在門外守著,如果能成功,萬雪生息散的一半毒我們就能解開,葉小樓也許還能多活幾日。只不過”
安竹焉欲言又止。
只見葉小玉已經褪去上衣,如花瓣一般落在葉小樓身旁。
這樣的身體,安竹焉沒有一絲情思之想。他看見了,卻好像視線無處落腳,他看見的是一朵晶瑩剔透的花,一片風吹無痕的水中蓮葉。
“如果前輩擔心的是這個我想,現在可以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