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蕭瑟,寒風凜凜。
鐘遲遲裹緊大氅,靠在樹干上,繼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據王子徽說,對方很眼生,應該不是本地人,本地人沒有敢跟他這么囂張的。
鐘遲遲原本是懷疑的,但見到一行二十多人從林外走來時,她信了。
“你不會早就知道了吧?”鐘遲遲揪過歐陽徐,低聲問道。
“知道什么?”歐陽徐驚訝而無辜。
鐘遲遲不信,指著前方為首的人:“你敢說你不認識?”
歐陽徐看了一眼。
為首的是一名漂亮的小少年,不過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是名小少女。
“真不認識……”歐陽徐苦笑道。
鐘遲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問:“那她身邊那個呢?”
距離少女最近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神光聚斂,一看便知是內家高手。
歐陽徐還是苦笑搖頭:“不認識……”
前方王子徽已經開始叫陣了,囂張得很是欠揍。
鐘遲遲看著那名男子,突然覺得王子徽真是好命,上次要不是金吾衛路過,他大概已經沒命了。
賈聰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也不知怎么混到秦悠身邊的……
王子徽那德性,自己人看了都想揍,更何況對方。
女扮男裝的秦悠小娘子一聲令下,賈聰立即眼冒殺氣,就要動手。
剛邁出一步,就被己方一名青衣人攔了一下,低聲說了一句“不可鬧出人命”。
賈聰不屑冷哼,又走出兩步,雙手已經虛握成爪。
這爪是淬毒的,當初在喬漁背上拉了一道,她花了一個多月才治好。
后來打進隱宗山門時,賈聰卻趁著東方祁與她動手時逃之夭夭。
沒想到竟然逃到了幽州,跟秦據的妹妹秦悠混在一起……
她回憶舊事時,賈聰的毒爪已經攻向了王子徽的門面,王子徽焦急大喊:“鐘哥救命!”
鐘遲遲隨手摘下帷帽,向賈聰扔去。
這一出手,賈聰自然知道厲害,忙后退避開,才避了兩步,神秘暗器聲猝然一停,眼前也多了一個人。
杏眸玉肌,風情絕色。
這樣的美人,見過就不會忘的。
賈聰當然記得她,記得她的美貌,也記得她染滿隱宗弟子鮮血的兇煞模樣。
他想逃,卻絲毫也挪不動腿。
“阿、阿鐘?”秦悠也認出了她。
鐘遲遲微微一笑,將接住的帷帽仍舊戴回頭上,手指輕輕捏住賈聰的咽喉,柔聲道:“哎呀,我可找到你了!”帶著由衷的驚喜。
隨后,“咔擦”一聲。
林子內一陣死寂。
“你、你殺了他……”最先出聲的是秦悠,顫抖著的嗓音中滿是恐懼。
剛才那個勸賈聰別出人命的青衣人已經擋到了秦悠面前,如臨大敵地看著鐘遲遲。
“你、你殺了他……”這次說話的是王子徽。
他說完這句,突然撲過去,死死抱住她的手:“怎么出人命了?我們就是出來打打架啊!這可怎么辦?糟了糟了糟了——”
大概是王子徽的唱衰真的起了作用,這時,林子外突然響起一聲厲喝:
“什么人在里面!”
眾人轉頭一看。
黑甲紅袍,正是負責巡警京師、捉拿不法的金吾衛——
“跟王子徽一起打群架?你還真是出息了!”
鐘遲遲覷了一眼皇帝陛下,神色淡淡的,拿捏不準有沒有生氣。
一個時辰前,她和林子里大大小小三四十號人,一起被金吾衛帶回了城,直接報到了皇帝陛下面前。
如今王子徽、秦悠等人都在紫宸殿外等候傳喚,她則在皇帝陛下進殿的時候就順手被拎了進來。
她輕咳兩聲,依到李長夜身旁,道:“說出來陛下可能不信,是他們先動的手——”
“你為什么在那里?”皇帝陛下絲毫不被左右思路。
“嗯……”鐘遲遲斟酌了一下,決定說實話,“王子徽說,有一群外來的人欺負他,求我為他報仇!”
“所以你就殺人了?”他緩緩問道。
鐘遲遲低頭捏了捏手指:“嗯……太久沒動手,沒控制好力道——”突然抬頭,“陛下不必擔心!我殺的那個人叫賈聰,是江湖上有名的惡人,陛下讓馮沐晨出來作證就是!”
李長夜眸光微閃,問道:“這個賈聰以前得罪過你?”
“那倒沒有——”鐘遲遲搖頭道,“他差點殺了喬漁,當時讓他逃了,這次碰上,我就沒太客氣!”想了想,“他當時對王子徽使的也是殺招,要是我不在,王子徽不死也脫層皮!”
李長夜冷冷一笑:“敢情我們鐘娘子今天是出去行俠仗義了?”
鐘遲遲謙虛道:“不敢不敢,就是路見不平而已。”
李長夜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么,板著臉喚了人進來,吩咐道:“聚眾械斗的,都給朕跪在殿外,跪足了兩個時辰,再讓他們家里來領人!”
說著,站起了身。
鐘遲遲也跟著站起身,小聲問道:“那我——”
他睨了她一眼,道:“朕不是把你領走了?”
鐘遲遲頓時壓不住上揚的唇角。
李長夜看著,冷哼一聲,道:“該罰還是得罰!”說著,朝外吩咐,“傳御醫孫濟仁!”
話音剛落,就拉起她的手大步朝后殿走去,走得有點急,鐘遲遲差點被拖得一個踉蹌,不解問道:“陛下要罰我,傳孫濟仁做什么?”
他一直將她拖進后殿,和衣按在榻上,才淡淡道:“你傷重初愈,總要御醫看過才知道能不能罰!”
鐘遲遲眨了眨眼,還是不提醒他自己剛殺了一人的事了。
孫濟仁很快跑來了。
診過腕脈后,起身向李長夜行禮,道:“鐘娘子的傷勢已經無礙,只需——”
“完全無礙嗎?”李長夜打斷他問道,語氣冷沉。
孫濟仁愣了一下,謹慎琢磨片刻,道:“比起受傷前還是虛弱了一些,應該是內力沒有完全恢復的關系,但總體是無礙的。”
“做什么都無礙?”李長夜又問,語氣還是冷冷的。
孫濟仁又謹慎思考了片刻,猶猶豫豫道:“應該都是無礙的……”
鐘遲遲也被他問得提心吊膽,這廝想要罰她什么?
李長夜沒有再問下去,直起身,對高福吩咐道:“外面幾個,跪足兩個時辰后,便由家人先領回去,明日再進宮請罪!”
不等高福應聲,便道:“都退下吧!”
孫濟仁起身行禮,道:“那臣——”
“滾!”皇帝陛下突然暴喝一聲。
(腰斬保命)
請記住本書域名:。筆趣閣手機版閱讀網址:.biqud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