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騙過很多人,負過很多人,也殺過很多人。
她知道自己沒什么良心,但這世上,若還有一人讓她感覺到虧欠,也只有東方祁了。
第一次相遇,她騙了他的感情,毀了他的功法;
第二次相遇,她滅了他的宗門,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這一次,依然是殺氣騰騰而來。
“東方祁,對不起……”她輕聲道。
他呆呆地看著她,直到她抬眸望來,才喃喃道:“阿鐘……”喚了一聲,卻又說不出更多。
鐘遲遲垂下劍尖,道:“當年,我確實是受人指使接近你,但是火麒麟不是我毀的,我對不起你,但是從未想要你死。”說罷,軟劍入鞘。
“阿鐘——”東方祁頓時眼睛一亮,朝她沖過來。
他們原本都站在水中石上,鐘遲遲腳下的圓石尤其小,他沖到了她面前,恍若不覺地站在了水里,反倒比她矮了一些。
“阿鐘——”他幽黑的眸中滿溢狂喜,伸手就要抱她。
鐘遲遲神色未動,向后飄去,落在了后面一塊圓石上。
東方祁臉上的狂喜瞬時僵住。
鐘遲遲淡淡道,“把喬漁交出來,我不想和你動手!”
東方祁的神色慢慢地沉了下來,冷笑一聲,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的?離開我后,你的眼光跌到這份上了?”
鐘遲遲打量了他兩眼。
東方祁的相貌自然也是很好的,否則喬靈兒不會當著歐陽徐的面說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
只是東方祁的長相陰柔,人也是陰沉沉的,不是她喜歡的那種。
她還是更喜歡桃花眸流轉勾人,張揚耀眼如烈日的……
“我的眼光用不著你操心。”她不自覺勾唇一笑,語氣也軟和了許多,“喬漁也不是我喜歡的人,你以后,不要再針對他了。”
東方祁愣了愣,喃喃問道:“不是喬漁?”
鐘遲遲看了他一眼,道:“這樣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了。”
東方祁自嘲地笑了笑,道:“這次不是我抓的他。”
他從懷里摸出一只藥瓶,在手里摩挲了一下,低聲笑道:“有個女人帶著喬漁來找我,還給了我一瓶藥,說是讓你聞一下就會失去抵抗之力,任我為所欲為……”
鐘遲遲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藥瓶,他不說,她也知道是什么。
王子微畫出的那名女子,是耿星兒。
耿星兒自從薛瑛死后就失蹤了。
蕭懷璧提到過,她的生父是一名江湖人,如今看來,很有可能就是耿千山,之前在南宮山莊對她下毒的,估計也是耿星兒。
她被薛瑛綁架那次,耿星兒也在,這藥瓶里,應該是類似的醉酒丸。
“她和我有些過節。”鐘遲遲道。
“你騙了她的男人?”他嘲笑道。
鐘遲遲看了他一眼,勾唇道:“我的男人殺了她的男人!”
“我既看出她對你的敵意,又怎么會聽由她使喚?”東方祁領著她向山谷深處走去,“這輩子,被騙一次就夠了。”
“你把他們放一起了?”鐘遲遲緊繃著問。
耿星兒那樣恨她,又知道喬漁在她心里的分量,難保不會加害喬漁。
沒看到喬漁平安之前,她心里靜不下來。
“我點了她的穴——”東方祁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扯了扯嘴角,“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喬漁的,算起來,他還是我表弟!”
鐘遲遲被這個消息砸得懵住了。
東方祁看著她這模樣,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剛到隱宗時,年紀還小一些,縱然貌美,也還顯出幾分青澀,笑起來猶如雪地里抹了胭脂,清澈嫵媚,叫人既憐又愛。
再見時,容顏更盛,卻判若兩人。
直到此刻怔愣時,依稀幾分當年。
他下意識地如同當年一般伸手去牽她的手,她卻機警地躲開了,抬眸時冷冷清清。
東方祁目光一沉,猝然轉身,繼續朝里走去。
深冬木葉俱落,林中小樓蕭瑟。
鐘遲遲突然停住腳步,問道:“你把人都扔小樓里了?”
東方祁回頭,見她面色有異,眼中剛剛閃過一絲困惑,旋即,臉色一變,倏地朝小樓沖去。
卻有一道身影比他沖得更快。
東方祁進了小樓后,只見鐘遲遲一人站在屋內中央,再沒有第二人的影子。
“怎么可能?”他面色鐵青,“我一直在離兌谷中,憑那個女人的身手,怎么可能自己解開穴道逃出去?”
“有沒有其他出口?”鐘遲遲問道。
“有一個——”東方祁咬牙道,“那也不可能——”
“帶我去!”鐘遲遲打斷他道。
東方祁說不可能也是有倚仗的。
離兌谷看上去只有一個出口,另外一個應該是秘密逃生的出口,當年她在離兌谷中待了兩個月也沒發現。
這個出口同樣是一個山洞,山洞入口十分隱蔽,還設了許多機關。
但如今,這些機關都被毀了。
鐘遲遲抿緊雙唇沖進山洞。
這個山洞不長,很快就出來了,出來后,卻是一片林子。
如今雖然只剩了光禿禿的樹干,可一眼望去,卻令人眼花繚亂。
東方祁怒喝一聲,一掌劈斷了其中一株樹木。
鐘遲遲沒有發怒,卻也沉下了臉色。
這不是普通的林子,而是一個陣法,是上古十陣中的迷陣,那本陣法圖冊上就有。
鐘遲遲沒有再追,這林子四周十分安靜,耿星兒早已逃遠,不知所向。
“喬漁和隱宗是什么關系?”她問道。
東方祁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問起這個,還是忍下怒氣答道:“四十一年前,上一任隱宗圣女失蹤,喬漁正是那位圣女的后人!”
“去年我將他擄回宗門時,就發現了他的身世,但是他好像并不自知。”
“你們隱宗圣女手上,是不是有一本陣法圖冊?”鐘遲遲問道。
東方祁震驚看她:“你見過?”又道,“那是宗門秘籍,只有圣女能學習其中陣法,上任圣女連同秘籍失蹤后,隱宗各處的陣法廢了不少——”目光落在眼前的枯木上,陡然一沉,“若不是如此,豈會被那個女人逃出!”
“她不是自己逃出的!”鐘遲遲緩緩攥緊了手心,“這個陣法保留了十之七八,普通人不可能闖出去——”
除非,那人學過上古十陣;
或者,那人手里就拿著陣法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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