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多名壯士,是念水山莊專程在蘇北、彼西及自鳴三城招來的,招人之事由當年十六歲的念昔水主持,精挑細選的都是強悍的熱血漢子,招來的人又經過小半年的嚴苛訓練,再層層篩選,余下的便是這么五千余人。
花三與蘇奴道:“那個人說,念水山莊得了秦帝時候留下的長生之道的線索,線索落在東南海外。念家主尋長生之道這件事的便是念昔水。念昔水準備了一年多,領著這些人,原本是要尋個日子直接南下溆浦,從西洲那處出海,順著先秦留下的線索走,在海外尋長生之道的。沒成想蘇城竟突然起了內叛之亂,念家深知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當時已經接了主事之位的念故水,與念昔水一商議,決意尋長生這件事情先暫緩,這已經訓練好的人,連同駐守蘇北的朝堂軍一道先馳援蘇城,助蘇木易平定榮嗣之亂。”
五千余壯士,加上駐守蘇北的朝堂軍,不過才一萬余人,雄赳赳氣昂昂開往蘇城,卻在半道遭了榮家軍的攔截。
榮家軍主力都在蘇城,其余一分為三,一分在晴皖城,聯合榮家二公子榮鹿鳴依著晴皖城四面環水的地勢,斷了晴皖城的水橋和水路,將原本要越海打流空、卻被榮家引到了困境里的百萬朝堂軍圍困在晴皖城中;另一分,守住了西南的官道及小道,攔住了西南御三家的援兵;還有一分,便是攔在了念昔水領著的這一萬余人之前,志在斷了念家援軍的去路。
花三道:“那人說,榮嗣早就得知念昔水在招人練兵的消息,但并不知道他招人練兵是為了出海尋一個縹緲的長生之道,還以為是要憑這區區五千余人來奪蘇姓的天下,因此早早有了防范,斷了蘇北援軍來路的這一支榮家軍,雖然只有六千人不到,但都是精兵中的精兵,才經過了與流空軍的對弈,沙場經驗充足得很。這支榮家軍仗著戰術上的優勢,借著更保山一帶的險峻地勢,將只知兵書、沒個實戰經驗的念昔水打得是七零八落,足足攔了近一個月。”
到最后,念昔水五千余壯士,只剩二千余人,駐守蘇北的朝堂軍,只剩二千人不到。
后頭榮嗣當著蘇木易的面自刎,各地的榮家軍得知消息,隨主自殺的自殺,潰逃的潰逃,投靠朝堂的投靠朝堂,念昔水的人才得以突破重圍,趕赴蘇城。
花三想了想那日梳頭女子的說辭,皺了眉,問蘇奴道:“念昔水可有見過蘇木易?”
蘇奴仔細想了想,才答道:“似乎是不曾見過,連設宴嘉獎時候,他都因急病抱恙,不曾出席。”
花三又問蘇奴:“那你可曾見過念昔水?”
蘇奴道:“蘇尊需要念家二主子相幫的事情,都是經由我轉告的,自然是見過的。”
花三便問道:“那那個念昔水生得如何模樣?”
蘇奴道:“雖然小了念莊主兩三歲,但與念莊主倒是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似的,兄弟二人長得十分相似。”
花三蹙眉,想到當日那女子說的那句,蘇北雖與蘇城接壤,二城臨近,但念家有意避開蘇城,只在其余十一城行經商之事,尊家百年來也未曾召喚過念家,念家也從無主動參拜。那蘇城的人不了解念家的兄弟,如何知道當年的念昔水不是念故水,又如何確定如今的念故水不是念昔水的呢?
花三與蘇奴道:“既然不是雙生子,哪有長得十分相像的道理?你怎的就能確定當時的是念昔水不是念故水呢?你此前可曾見過念故水?”
蘇奴愣了一愣,道:“我倒是沒想過這個,念家援軍來的時候,也是我第一次見著念昔水,這此前……倒真未見過念故水,直至那年他應了蘇尊的召,入了朝堂宮,我才得見了念故水……這樣說來,我是那時候才覺得這兄弟二人面貌十分相像,只是氣質不太相似而已的。”
花三垂目想了一想,覺得念故水與念昔水這樁也可以先放一放,與蘇奴繼續道:“當時那個念昔水并非是怕帶著壯兵在蘇城久待,引莫須有的罪名,而是已經臨近長生之道接近西洲的時候了。”
念家得的線索,是在當年五星成一列掛在東南角之時,長生之道便在海上,乘船出海往東南行二十里,便能得登縹緲仙島,可得長生之藥。
眼看時間臨近,念昔水便帶著人辭別蘇城,匆匆啟程,快馬加鞭往溆浦而去。
花三道:“往溆浦去,從蘇城經官道直行便,經自鳴城再到溆浦便好,可念昔水卻帶著人,取道彼西,行至彼西沿海,才轉而南下,去了溆浦,蘇大人,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蘇奴搖一搖頭,表示不清楚。
花三道:“念昔水離開蘇城的時候,帶走了行宮與榮將府里頭的許多典籍的……”
蘇奴打斷道:“絕無可能,朝堂從行宮與榮將府收回的書冊典籍,數量均有紀錄在冊,此事初時由我主管,并未發現有遺失。”
花三看著蘇奴,笑一笑,道:“蘇大人,念昔水帶著兩千多人吶,他們謄寫了典籍,將謄寫本帶走,原本放回,這樣你如何得知?”
蘇奴面上一紅又一白,不說話了。
花三突然想到一個疑問,便問蘇奴道:“當日念昔水協助收回的書里頭,蘇大人可否見過榮家劍譜?應是自行宮中收去的,書封是整塊薄金片壓制的,書封上掛著一枚玉刻的劍的。”
蘇奴回想了一陣,似是回想不起,看花三面色隨著他這想不起逐漸凝重,心頭便有些慚愧,道:“我實在是想不起里頭是否有過這本書,待我回去翻找當日記錄,再與二姑娘答復。”
花三點了一點頭,客氣道了一聲:“有勞蘇大人了。”將蘇奴驚了一驚,慌忙要跪地行禮,卻遭花三伸手一刀橫過來,以套著刀鞘的刀尖接了一把蘇奴的臂膀,示意蘇奴坐回去。
花三接著道:“念昔水先帶著人去彼西,是為了將謄寫的典籍交給念水山莊的人,讓人帶回念水山莊去。其后,才輾轉下了溆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