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靈鳶擔心的是夜暝和紫惑見了面會直接來一個生死相殺,隨即想到,這二人都非意氣之人,她多半也是多憂了,瞧著掌柜一臉憂色,她勉強將紫惑他們都拋諸腦后,看看外頭,灰蒙蒙的。
“結界?”
掌柜一臉迷茫,“那個灰蒙蒙那罩子就叫結界?哎,仙門族派那些東西,搞也搞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有苦受了,東猶城被封,生意是無法做了,瞧瞧這頭頂上陰沉沉的,恐怕連鳥都飛不進來。”
黑修衛無端封死這座城,莫不是因為要尋什么東西?
云靈鳶想到玉露幻匕,她在幻境,將人家守門的靈器帶走了,現在幻江邊上,黑斗場的傳送入口光禿禿的,連城民都能過去,搞不好人家就是來找她算帳來了。
云靈鳶試探道:“那些黑修衛是想做什么?要找人還是找什么物件?”
掌柜垂頭喪氣道:“哪里知道呀,想必與城主一家有關吧,今晨黑修衛就將城主一家抓進了那神神秘秘的秘境,城主的守衛好幾十個齊刷刷都被放倒了,也無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啊。”
掌柜滿眼擔憂之色,說不到兩句就要唉聲嘆氣:
“我看,這回東猶城是遇著大麻煩了,舊時若是幽雨居的老宗主還在,何至于如此,現如今,連修仙門派的幽雨居也被人屠了滿門,只留下一位十六歲的小宗主,你說頂什么事啊?
這回好了,黑修衛一來,連個能護城的人都沒有,有幾個住客是修士,一聽是黑修衛,縮頭烏龜一樣縮在房中,至今沒再敢出來。哦,說起來,倒也有幾個有種的,可惜一沖出去便被那秘境吸了進去,再無回來!!”
在掌柜的眼里,那個秘境連修仙者都無反擊之力,只能眼巴巴被吸進去,那還不是地獄。
然而,云靈鳶卻知道,這秘境是大能專門開辟出來的小空間,在某種程度上來講,黑修衛也算是有點良心,否則的話,以黑修衛的能力,無論與誰開戰,那肯定是幾招就將東猶城夷為平地的,到時,最苦的還不是城里的百姓?
現在秘境里,黑修衛與誰戰生戰死也罷,至少東猶城能得一個安全無虞,只是秘境里的情況,外面的人無法知曉,尤其是對秘境一無所知的城民們不知道要增加多少恐慌。
掌柜道:“云姑娘,上樓休息去吧,黑修衛發話了,所有人不得外出,外頭都是戴著面具的黑修衛,哎……”
今夜的東猶城人心惶惶,城民們憂恐不安,估計晚上也沒一個好覺。
云靈鳶本以為自己會碾轉反側,難以入眠,豈知原本以為的傷心失落并沒有發生,顯然這七天以來已默默接受了紫惑真的離開的事實。
躺下,想了一會紫惑:“也許他已經回血霧宗去了吧?”
也想了一下夜暝:“他不會真的追到血霧宗去吧?”
然后再想了一個黑修衛封城,想著想著,敵不過身體的倦意,竟是不知不覺睡著了。
次日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只是特別奇怪,窗外的天空似乎特別的紅,透著一層暗色的簾子仍然映得廂房內紅通通的,掀開簾子一看,高空中懸浮著一片占據半邊天空的,血色玄光鏡。
玄光鏡是這個世界的投影儀,能將指定的某個方位里的影像清晰呈現在玄光境里的一種法寶,此物屬于低階靈物,一般的修仙門派都有,本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稀罕就稀罕在,尋常門派的玄光鏡最多圓盤一般大,而眼前這個玄光鏡若按其尺寸,絕對可升至中階靈物了。
看著玄光鏡中,濃墨重彩透著一股不詳之感,云靈鳶只覺呼吸都困難了。
迅速梳洗完畢下樓來……
醉香樓雖然大門敞開,卻是清冷的很,此時正是早餐時間,平日里這時,大堂已經門庭若市,可這會,只有零星幾桌客人,云靈鳶看了一眼,這屋還都是眼熟的,應是住在此店的客人。
人人面上,憂恐不安,桌上也沒甚好菜,只有白粥一碗,饅頭兩個,醉香樓里的伙計心不在焉端出幾籠包子。
坐在大堂的人,看著原本白色的包子皮被鍍上了一層紅光,望著同桌而坐的同伴也被鍍得通紅的臉,忐忑不安。
云靈鳶剛走到門口就被驚恐的掌柜給拽了回來:“哎,姑娘,黑修衛的人不讓在城中走動,你莫要出去惹怒那些人,不配合的人都被處決了。”
云靈鳶抬頭往上看,玄光鏡里血色一片,像個巨大的血色太陽,突然,像厚厚的血色云層,一層、一層的飄走,玄光鏡中的血色慢慢淡了下去,映出一處街頭,這就看見鏡中有幾個戴著面具的黑修衛走進一家店鋪。
坐在大堂中的人,抬頭看著門外高空中的玄光鏡,人人臉上驚恐不安,還有人上下牙關打架,咯咯作響,
有人顫著聲音道:“又要殺人了。”
上空的玄光鏡正是顯示,一個賣布料的鋪子,老板仗著有幾分橫肉,憤憤不平,舉著剪布料的大剪子,只身擋在門口不讓黑修衛的人硬闖,才做出一個氣勢洶洶的自拍一下胸口的動作,他脖子上的血已經撒了出來,所有人都沒看清黑修衛的人是怎么揮的刀,血傾盆一般撒向他身后的布匹,撒向玄光鏡!
他家娘子原本戰戰兢兢站在他身后,乍一抬頭,丈夫已經身首分離,更是恐懼,嚇得直接跌落在貨架旁,捂著嘴“嗚嚶”出聲。
黑修衛的人聽覺何其靈敏,這哭聲雖是盡力壓抑,也像拿著揚聲器在他耳畔大喊似的,他下意識就嫌煩,揚起刀,切豆腐塊似的隨意向她一揮,她的肩背直接被砍成了兩半。
頓時,就像顏料桶被粗魯打翻了,濃墨似的血紅撒向了玄光鏡,整個鏡面通紅通紅的,像個巨大的紅日,那些恐怖的紅光折射出來,映在了東猶城每個人的臉上。
掌柜看著頭頂上的玄光鏡,手在發抖著,說出來的話也是發抖的,他拽住云靈鳶的胳膊,手勁還挺大力:“姑娘,看到了吧看到了吧,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