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嬌

第四十四章 回家

郁棠是個很豁達的人。

不然在李家那幾年,她早就被林氏磋磨瘋了。

既然做了決定,她就不會再多想。

只管照著他們商量的行事就行了。

錢師傅那邊說,要把畫還原,還要給他們做假,臨摹出三幅畫來,一時半會也交不了貨不說,還加了三十兩銀子。

郁文當機立斷,悄悄向佟二掌柜借了三十兩銀子,約了回了臨安之后還,還怕佟二掌柜把這件事說了出去,讓別人懷疑他們到杭州的目的,郁文再三要求佟二掌柜保密,道:“我好歹是個秀才,這話傳出去太丟人了。你就幫我圓個場。”

實際上是怕有人懷疑他來杭州的目的。

落魄的讀書人多著去了,甚至有些官員的手里也不寬裕。佟二掌柜看得多了,笑道:“您放心,這件事我誰也不告訴。”然后讓郁文寫了借據,藏在了當鋪的庫房里:“這里比杭州城府衙的庫房還牢靠,您就放心吧!”

郁文若不相信裴家當鋪也就不會來這里借銀子了。

他好好地謝了佟二掌柜一番,這才回到客棧。

郁棠在客棧里沒有事,利用這兩天不僅給陳氏做了個并蒂連在一起的海棠花頭花,還給客棧的老板娘做了對紅漳絨的梅花頭花。

老板娘收到之后非常地高興,直夸她的頭花做得好,還道:“我有好些年都沒有看到這樣精巧的東西了。你想不想靠這賺點體己銀子花?若是你有意,我可以幫你問問蔡家的花粉鋪子頭花多少錢收?你回了臨安之后,可以把做好的頭花讓裴家當鋪的佟大掌柜帶過來,我幫你賣去蔡家花粉鋪子里。”

郁棠兩輩子都沒有想到靠這賺錢,她不免有些遲疑,道:“我做的頭花真的有這么好嗎?人家花粉鋪子愿意收嗎?我不知道自己一個月能做幾朵頭花,心里有些沒底。”

老板娘笑道:“你要是真有心做這買賣,就回去仔細想想,看你一個月能做多少,各要花多少本錢?等你心里有譜了,再來找我也不遲。我反正是隨時都在這里,你只要來就能找到我的。”

郁棠謝了又謝,利用閑著的這幾天功夫連著做了七、八朵頭花。正巧郁遠回來換衣服,她還把郁遠叫著讓他幫她算了算成本。

這可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大跳。

就這七、八朵頭花,花了不到十文,就最少三十文一朵,也賺得不少了。

郁遠若有所思,和郁棠商量:“你說我們做這個生意怎樣?”

偶爾閑了做幾朵頭花去貼補家用是可以的,但長期做這個生意,郁棠從來沒有想過。但郁遠要做的事她都會支持。

“那阿兄你去打聽打聽行情唄!”郁棠道。

郁遠想了想,最后還是嘆了口氣,笑容有些苦澀地道:“還是算了!阿爹一心要振興我們家的漆器鋪子。”

郁棠從前沒有像現在這樣逛過杭州城,一直以來都覺得家里的鋪子挺好的。現在逛了杭州城,才覺得臨安有點小,理解了郁遠為什么有點不“安分”。可有些路,得郁遠自己去走,自己去感受,自己去選擇,自己去爭取。

她笑了笑,問起了錢師傅那邊的事:“你這幾天都守在那里,還順利嗎?”

“順利!”郁遠道,“錢師傅的手藝還是沒得說的。”

等到他把做的活拿回來,大家左看右看,硬是沒看出來與原圖有什么不同。郁文嘖嘖稱奇,很想認識錢師傅,被錢師傅非常直接地拒絕了。郁文非常地失望,但知道這樣的事不能強求,收拾行李,準備回臨安。

郁棠讓郁遠陪著她去了那條賣水粉頭飾的巷子,買了些做頭花的材料和工具。準備啟程回臨安之前,郁文帶著他們去向裴宴道謝。

可裴宴和周狀元去了淮安。

據佟二掌柜說,周狀元家的侄子調任淮安知府,周狀元把裴宴拉了過去。

郁文非常地羨慕,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也不知道哪天我能這樣。”

行船走馬三分險,郁棠卻不希望郁文走遠路。

她直言直語地道:“那是因為裴家三老爺和周狀元都有熟人。您還是在家里陪我和姆媽吧!”

郁文哈哈地笑,摸了摸女兒柔亮的青絲,笑道:“放心,我也就是羨慕羨慕,讓我丟下你和你姆媽出去玩,三、四天還可以,時間長了就不行了。”

郁棠抿了嘴笑。

他們謝過客棧的老板和老板娘,在離裴家當鋪不遠的小碼頭上了船。

順風順水的,不過兩個時辰,苕溪碼頭在望。

裴家當鋪的大招幌還在迎風晃動,碼頭上依舊是那么熱鬧。

郁棠卻像走了一年半載似的,就是那些喧囂也變得親切起來。

她跳下船板。

佟大掌柜遠遠地就朝她喊著:“慢點,慢點,小心掉水里去了。”

郁棠嘻嘻笑,上前給佟大掌柜行禮。

佟大掌柜笑呵呵地迎上前來,和郁文打招呼:“阿弟說你們今天回來,我剛才還尋思著你們怎么還沒有到,沒想到你們就到了。杭州之行還好吧?”

“挺好的!”郁文和佟大掌柜并著肩,一面朝前走,一面向他道謝,“要不是令弟,我們家姑娘可遭罪了。”把請大夫的事告訴了佟大掌柜。

郁棠在旁邊氣呼呼地道:“阿爹,您跟佟大掌柜說說就算了,不可以再跟第二個人說了。”

郁文和佟大掌柜愕然,隨后哈哈大笑起來,道:“小姑娘害羞了。我們以后肯定不說了,不說了。”

佟大掌柜請了郁文到鋪子里喝茶,歇息。

郁文惦記著家里的陳氏,婉言拒絕了。

郁棠則把自己做的頭花送了幾朵給佟家的女眷。

佟太太和小佟太太看了都十分地喜歡,知道是郁棠自己做的,紛紛拿出帕子或是錦襪做回禮,還叮囑郁棠沒事的時候就和陳氏過來串門。

郁棠笑盈盈地應了。

回到家之后就大方地開始派送自己做的東西

陳氏、陳婆子、雙桃,馬秀娘、馬太太……隔壁吳老爺家的女眷也送了一匣子。

眾人紛紛夸郁棠的手巧,只有陳氏懷疑地問郁棠:“這真是你做的?不是買的?”

郁棠就當場給陳氏做了一朵。

陳氏非常地驚訝,抱著郁棠笑道:“你這孩子,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手藝。是什么時候學的?我怎么不知道?”

郁棠不告訴陳氏。

到了晚上,陳氏和郁文說悄悄話的時候就有些自責,道:“雖說我病著,沒有精力事事處處都管著阿棠,可我對她還是太疏忽了,她會做頭花我都不知道。”

郁文卻想著那輿圖的事,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道:“快睡吧!你就別操心了。阿棠如今可有主意了,她以后能支撐起門庭來,我們說不定還真能享享她的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