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只能猜到汾陽王府有原配嫡子與繼室子之間的世子之爭,萬萬沒想到還有宗人府的干系,怪不得三皇子就這么對汾陽王世子與藍氏下手了,不惜給自己頭上再添一頂綠帽。
也是藍氏走運,今日遇上了謝家姐妹。否則真叫三皇子算計成功了,哪怕汾陽王世子可保尊位與富貴,她的性命也是難保的。
謝搖了搖頭,把藍氏與汾陽王世子兩人的反應告訴了蕭瑞,道:“藍氏如今只是清醒地認識到三皇子的真面目而已,還不知道當年她名聲敗壞一事,也是三皇子害的。至于汾陽王世子,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他帶走了藍氏的丫頭梅香,打算仔細審問,等問出答案來,定會向汾陽王告狀的。就算對付不了三皇子,也要把跟他爭世子之位的弟弟給解決掉。”
蕭瑞笑笑:“這也不是什么壞事。汾陽王二公子既然敢對嫡長兄下黑手,自然也能承擔事敗后的結果。只是如此一來,三皇子的處境怕是就不妙了。他之所以著力拉攏近支宗室,其實還是對儲位有想法。他不想去做燕王府的嗣子,還想繼續留在宮中爭儲呢。”
關于這一點,謝有些不大理解:“他既然不想做燕王府嗣子,那就得討好皇上,順從皇上的心意才是,為何要算計藍氏呢?在一樁婚事上頭違逆圣意,難道對他的爭儲大業有什么好處?”
蕭瑞淡淡地道:“皇上又不曾厭棄他,甚至因為想到他即將要被過繼出去了,平日里待他還算和氣,又時常賞賜物件。他自然不會認為,藍氏失節后,自己要擺脫這門婚事的做法,會惹惱皇上了。反倒是一門得力的姻親,對他助力更大。他得不到我父親的支持,只能另想法子了。我父親年紀漸長,已經慢慢開始將手中事務轉交給長兄處理,過些年,我長兄便能執掌部分城衛軍大權。父親不愿意為了三殿下違逆圣意,但不代表我長兄會無視胞妹的請求,不肯站在三殿下那一邊。”
謝恍然大悟。三皇子這是……早早就開始布局未來了?可他分明連燕王府過繼一事,都還未擺脫掉呢!這也未免想得太多了。
蕭瑞不想評論三皇子的所作所為。三皇子如今對他有了心結與怨恨,又另外籠絡了許多能辦事的心腹,很多事都不會透露給他。他只能猜測,三皇子另有辦法可以解決燕王府嗣子一事,只不知道要算計的會是誰?但愿不會是四皇子。如果皇帝有意讓四皇子過繼,也就沒必要跟燕王鬧別扭了。
謝忍不住勸蕭瑞:“能早些離開京城,還是早些走吧。你們家跟三皇子關系太密切了,你嫡母嫡兄與嫡妹好象又一心想幫他爭儲,搏個從龍之功,最好能出一位姓蕭的皇后。可皇帝的心意擺在那里,這事哪兒有這么容易辦?你父親如今還能憑著忠心耿耿,在御前維持權勢地位,可他壓不住家中妻兒,不定什么時候就要被攪和進去。你若是有能力插手其中,也就罷了,可你壓根兒就辦不到!那除了遠遠地躲開,給自己另尋一個穩固的靠山,也沒別的法子了。不是我勸你與家人疏遠,實在是……他們要做的是十分危險的事,可依靠的三皇子,卻不象是能力特別出眾、智計過人的樣子。雞蛋別放在一個籃子里。你離得遠了,興許還能分散風險,萬一家人出事,也能拉他們一把。”
蕭瑞鄭重道:“這個道理,我心里怎會不明白?我甚至已經在父親面前提過不止一回了!父親每次都是沖著夫人與大妹妹大發雷霆,又再三囑咐大哥不能插手儲位之爭。大哥倒是答應了,但夫人與大妹妹……她們哪里聽得進去?早就被貴妃娘娘與三殿下哄得迷了心!我想著,等到冊封燕王府嗣子的圣旨頒下,三殿下也就該死心了,到時候他做什么都是無用。夫人與大妹妹想必就能消停了吧?等三殿下北上,父親會給大妹妹說一門親事的。他日前已經有了人選,只是我沒打聽出來罷了。”
謝有些不大看好:“就算三皇子真的做了燕王府嗣子又如何?先帝難道不是憑著燕王世子的身份入主皇城的?只要他不肯打消野心,到了北平他也一樣會鬧出事來,甚至因為燕王府有整個北地的兵權,他的危險性比起眼下孤力無援要大得多。你到時候離他更近,怕是更難消停了。”
蕭瑞笑了笑,搖頭道:“燕王府的兵權可沒那么容易掌握住。不是我小看了三殿下,而是他根本就不是那塊料子!”
謝想問得清楚些,蕭瑞卻不愿意多說了,還撒嬌道:“我們好不容易見個面,你怎么就只盯著三殿下問了?我都快要醋了!”
謝臉一紅,輕啐他一口,聽得茶壺的水燒開了,便把茶爐子的火熄掉,翻出茶葉罐子來,給蕭瑞與自己各泡了一杯茶,放在手心里取暖。
她低聲問蕭瑞:“你這幾日見過你父親了吧?他……他有沒有說什么?燕王殿下呢?”她還記得在水閣里聽到燕王跟永寧長公主的對話內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蕭瑞打探口風。
蕭瑞道:“父親也不知跟燕王殿下鬧什么別扭呢!兩人只匆匆見一面,卻僵住了。不過殿下答應了會為我做主,等明日殿下進宮與皇上商量嗣子之事,出宮后就會去尋我父親商量我的婚事了。”他笑彎了一雙眉眼,看向謝,“若是一切順利,在離京之前,你我的婚約就能定下了。萬一運氣好,興許還能求得哪位貴人賜下賀禮呢!”
謝臉一紅,心里倒是高興起來,嗔道:“你也會說了,若是一切順利——天知道會不會順利呢?你仔細著些,咱倆一日未拜堂成婚,什么都是說不準的!”藍氏還是御旨賜婚呢,今日又遭遇了什么?
蕭瑞聽著,神色也肅然起來:“沒錯,我確實不能大意!”他打算一會兒與謝分別,就立刻去尋燕王,跟在燕王身邊好好表現一番,務必要求得燕王替他做主到底才是。
其實他心里也覺得莫名其妙呢,父親蕭明德到底在鬧什么別扭呢?又是幾時跟燕王結了仇?!
蕭瑞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地問謝:“你那位嗣祖母住在哪兒?你家小莊我并沒有去過,只是坐船經過時在碼頭上停靠過片刻,張望過幾眼。你再跟我說一遍地址,萬一提親時要找她老人家,可千萬別找錯地方了才好!”
謝忍笑說了一遍小莊的地址,蕭瑞默念了幾回,牢牢記住了,才算松了口氣。
忽然間,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提醒謝:“這段時日你們家的人少出門,少與曹家的人往來。尤其是你大姐,多提防承恩侯府些,千萬別收他家送來的財物。”
謝不解:“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