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跑……”金麒這歇斯底里的咆哮聲瞬間擴散開來。
冷悠然渾身癱軟在金麒的背脊之上,卻回頭直直的望著萬俟靜初的方向,這一瞬間,周圍的所有景物倒退的速度似乎慢了下來,她甚至還能看到萬俟靜初抬頭望了望天空之后,又望著自己露出了一抹虛弱至極的微笑。
“不……金麒,不要……”她想要大聲的呼喊,可奈何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用不上,明明用盡了全身力氣的呼喊,卻被耳邊呼呼的風聲隱沒,淚,奔涌而出,劃過冷悠然那被鮮血覆蓋的面容,留下兩行蒼白的痕跡。
“金麒……金麒……回去,求你,回去……”冷悠然虛弱帶著絕望的低喃不停回響在耳邊,金麒卻只是在那一聲帶著警示的嘶吼之后閉緊了嘴巴,不要命了似的發足狂奔,這一刻的他能感覺到冷悠然那來自心底的劇痛,可他卻不能停下。
眨眼間,金麒便帶著冷悠然來到了飄渺宗營地的上空,看到歐海恒和元明的時候,他把冷悠然交給了歐海恒和元明,“快走!”
冷悠然被歐海恒攬在懷中,便見金麒頭也不回的再次向著白城的中心,他們剛剛逃離的方向沖了回去。
“金麒……”你要去哪?冷悠然那細弱蚊蠅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去幫主人把那人帶回來……”金麒冷硬的聲音傳來,可他的身影卻早已化作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冷悠然的面前,隨之而來的,便是二人契約聯系的徹底中斷。
“不……不不……”金麒強行斬斷了契約,冷悠然的嘴角溢出了一縷鮮血,她搖著頭,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忽然掙開了歐海恒的手臂,踉蹌著勉強落于半空,伸出手去想要阻止些什么。
卻在這時,后勁忽然傳來的劇痛,讓她早就疲憊透支的身體,徹底失去了意識。
歐海恒攬住了被自己打暈的冷悠然,把他交到了剛剛和鶴軒趕回來的冷悠梵手中,而后與元明相視了一眼,帶著幾分沙啞的朗聲開口,說道:“所有弟子回去隨身洞府,歸宗!”
隨著歐海恒的話落,包括他在內,元明,蒼魄,還有另外兩名飄渺宗的長老紛紛躍身于自己的洞府之上,把一個個承載著飄渺宗弟子的洞府全部收歸手中,而后紛紛取出瞬移卷軸震碎,一個一個的消失在了這片茫茫的血霧之中。
就在飄渺宗的一行人消失之后不久,白城的天空之上忽然炸起了一枚耀眼的光球,隨著光球極具的擴大,周圍的血霧漸漸被吞噬,整個風云大陸為這響徹天地的巨響所顫動著。
悠然居內,冷悠然面色蒼白雙目無神的望著帳頂,她的臉側,趴伏著一只小巧的倉鼠,只是,這倉鼠周身的那金燦燦的毛發卻斑斑駁駁的,疾風帶著冷悠梵走進來,看著自家主人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退了出去,坐于門口的廊檐之下,滿目憂愁的望著天空。
“悠然,外公很擔心你……”冷悠梵在床邊坐下,自家妹妹已經醒來三天了,除了剛醒來的那一日大哭了一場之外,之后的這兩天,讓吃藥就吃藥,讓她躺著休息,也會很乖巧的聽話,可是往日里掛在她面上的笑容卻徹底不見了,眸光中也再沒有了平日里的靈動,仿佛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般死寂。
“我知道。”冷悠然看著自家哥哥,終是嘆了一口氣。
這兩天她也想了很多,也想快些振作起來,可是每每當她閉上眼睛,出現在眼前的就是萬俟靜初那留給她最后的微笑,夜深的時候,耳邊回蕩著的都是金麒離開時候的話語,這些畫面和話語就好像是夢魘一般的纏繞著她,讓她寢食不安。
她時長在想,如果沒有自己,是不是萬俟靜初還是那個沒事就在山洞里盤腿一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老祖,是不是金麒還是那個生活在島嶼之上獅王。
自從醒來的每分每秒,冷悠然都在自責著,都在無聲的質問著,為什么要讓她來到這個地方,這一切又都是為了什么?
可是回答她的卻只有一片死寂……
“哥,你回去吧!幫我跟外公說我會盡快好起來的,叫他別擔心……”望著冷悠梵滿是擔憂的目光,冷悠然艱難的翻了個身,面朝里側任由兩行清淚沒入枕頭里,開口說道。
冷悠梵看著自家妹妹這樣,心疼極了,可卻也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靠別人勸說便可以的解決的,終究需要她自己想清楚,“過兩天木峰主便要給娘親解毒了,他老人家讓我來問問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話落之后,房間內再次陷入了靜默之中,久到他都要以為自家妹妹是不是不會回答了的時候,冷悠然的聲音才再次響了起來。
“好,我知道了……”
冷悠梵的唇瓣動了動,可卻半餉沒有再發出聲音,滿目擔憂的站起身來,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冷悠然的房間,看著坐在廊檐下同樣滿目憂愁的疾風,頓了頓腳步,“好好照顧她。”
“自然。”疾風應道。
兩日時間眨眼而過,冷悠然的狀態依舊沒有多少改善,整個悠然居都靠著疾風照顧著,就連那藕人分身,這些日子來都是蔫蔫的只是機械的照顧著歐晴兒,機械的進進出出。
“丫頭,你雖然這次經脈受損嚴重,可老這么窩在屋子里也不是個事情,把你那小木靈叫出來,跟著爺爺去給你娘親解毒。”木月白洪亮的聲音自院落中傳來。
冷悠然被疾風攙扶著坐起身,聽著外面木月白不停的絮絮叨叨,終是走出了房門。
看到臉色蒼白的冷悠然走出來,木月白的面容上也掛起了一抹暖笑,“不錯不錯,能起身了。”
“木爺爺。”冷悠然雖然每邁出一步,全身的經脈都會被拉扯的疼痛難忍,可她卻好似不覺得疼一般,直接推開了疾風,向著木月白走了過去。
木月白見狀,眸光微閃,冷悠然的傷勢如何,沒有比他這個親自上手救治的人更清楚的了,看著此時雖然緩慢,卻大步向著自己走來的女子,心下也劃過了一絲憂慮,卻依舊笑呵呵的,“雖然是我叫你出來的,可你也得注意些,不要把我辛苦煉制的丹藥給浪費了。”
自從醒來之后,每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憂慮的,到是木月白這好似平常的語氣,給冷悠然帶來了繼續安慰。
“我會的,我還想盡快好起來呢!”冷悠然扯了扯嘴角,卻仍舊沒有什么笑容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