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只是個小乞丐,并無靠山的寧有惟,到底是因為什么,被帶入宮中,變成太監,還一路登上高位?
“我并不知道那名醫師為何救我,我只知道這大概不是什么好事,本想半途逃跑,卻未料到被他打暈,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凈身。”
前世與寧有惟爭斗的那些年,顧清歡深知寧有惟自卑又自大的性情。
寧有惟發出一聲嘲笑:“玉公公是衛國公的人,他們將你當成了衛國公的孫女,我害了你,所以他們要對我下手!結果我義父卻以為我是什么重要人物,將我帶入宮中,間接救了我一命,但……也把我作為男人生存的資格剝奪了。”w8.RG
寧有惟掐著顧清歡的手不禁用力,“顧清歡……顧大小姐,你知道那是在衙門里,我對你有多喜歡么?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單純,會對我一個路邊的乞丐心生憐憫的女子,那時我便知道,我要定你了!”
“嗖!”
寧有惟話還沒說完,身后響起破空之聲,他一驚,反手一卷,抓住了一把朝他激射而來的短箭!
回頭,寧有惟就看到一襲白衣從黑暗中踏出,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
顧清歡眼前陣陣發黑,卻也看清了那人,原本灰暗的眼中,浮起一絲希望:“言……昭……”
聽到顧清歡叫了言昭的名字,寧有惟的笑容微微一僵,他看了看言昭,又看了看顧清歡,掐著顧清歡脖子的手松了松。
接著,他扔掉那把短箭,摸了摸顧清歡的臉,用認真的聲音說道:“這樣不行啊……顧大小姐,你的眼里,怎么能有別的男人呢?你的眼里甚至不該有我啊……”
說話間,寧有惟忽然松開顧清歡,將腰間長刀連鞘抽出,在其他人未能反應過來之際,用力砸向顧清歡的左腿!
“咔嚓!”
“啊!”
骨裂聲響起,顧清歡慘叫一聲,捂著腿應聲倒地。
遠處,言昭臉色驟變。
“乖。”
寧有惟握著刀鞘,滿意的對顧清歡說道:“在這里乖乖的,哪也不要去,等我解決了那個礙眼的家伙,就帶你離開皇宮。”
顧清歡疼的牙齒打顫,連罵寧有惟的力氣都沒有了。
寧有惟抽出長刀,轉向言昭,先前帶著笑的臉,此刻一片陰沉。
“言大公子,靖國公府小公爺……你做得做錯的一件事,就是選擇與我為敵。”
寧有惟握著刀,緩緩走向言昭。
言昭沒有著急迎向寧有惟,他需要寧有惟靠近他,離顧清歡遠一點。
“我知道你會武功,可你的武功……”
寧有惟話音落下,腳下石板被他踏裂,他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向言昭,嘴里大喝一聲:“不如我!”
寧有惟就快靠近言昭時,言昭忽從腰間拔出一把軟劍,與寧有惟纏斗到一起。
兩人打得難分難舍,周圍勁氣縱橫,震裂青石磚。
飛沙走石,疾風呼嘯。
寧有惟眼中掠過一絲詫異,他沒料到看似養尊處優的公子言昭,竟然能與他不分上下!
但,那又如何?
他是生死中走出來的人,一招一式,以傷換傷在所不惜!
言昭卻還想著顧清歡,招式之間有所猶豫,這便是言昭弱于他的致命因素!
寧有惟對著言昭一刀當頭揮下!
言昭橫劍抵擋,卻被寧有惟不怕死的沖勁逼得倒退十多步,后背抵在墻上,退無可退!
寧有惟臉上浮起獰笑:“我說過,你不如我!”
言昭沒有回應寧有惟的話語,只是抵擋寧有惟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長刀,也防備寧有惟再出什么暗招。
看著自己的長刀離言昭的臉越來越近,寧有惟臉上的笑意愈發猖狂。
“嗤!”
可在這時,一根簪子,穿透了他的后心!
“呃!”
寧有惟渾身一震,他回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名握著簪子,用力扎進自己后心的少女,“你怎么會……”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言昭趁機打開他的長刀,一劍砍下他的頭顱!
鮮血如泉噴,血雨嘩啦落下。
言昭推開寧有惟的無頭之軀,朝前踏出一步,將那個將要倒地的清瘦人影緊緊抱入懷中,手掌撫在那人腦后,埋入自己的胸膛。
他微微屈身,將顧清歡擋在身下,血雨盡數灑落到他的頭頂、后背。
“言公子。”
熟悉的聲音從懷中響起,比起平時多了一分沙啞。
言昭松了口氣,聽聲音,貌似沒什么大礙。
只是……
低頭看向那條以不正常角度軟軟扭曲的腿,言昭只覺自己的心臟被抓緊,驟然的疼痛讓他有些難以呼吸。
他不忘回答顧清歡的呼喚:“什么事?”
“不難受嗎?”
顧清歡從他懷中抬起頭,看到滿身鮮血,甚是狼狽的言昭,“看樣子……等事了,你需要好好洗漱一番。”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嗎?”言昭看著顧清歡的腿。
“有,我是因此而來。”
顧清歡道:“我的丫鬟紅鸞告訴我,衛國公的余孽要發動宮變,你現在可以暫時將我放在此處,去處理正事了——如果來得及,我希望你能分出一隊人馬,去東邊的路,救紅鸞。”
“顧清歡。”
少有的,言昭叫了顧清歡的名字。
“我看那邊就很好。”
顧清歡抬手指向一個角落,“若是不靠近,衛國公的余孽是無法發現我的。”
“我想,你對你自己有一個誤解。”
言昭好似沒有聽到顧清歡的話,他忽然將顧清歡抱起,垂眸對上顧清歡驚訝的視線,緩緩說道:“你很輕,即便是抱著你,也不會影響我回去的速度,所以……我不會把你丟在這里的。”
說罷,言昭抱著顧清歡,施展輕功迅速朝乾坤宮趕去,“讓你失望了。”
顧清歡怕自己摔下來,不得不摟著言昭的脖子,她下意識回答道:“你救我,我怎會不識好歹,對你失望?”
“我不是指的這個。”
言昭沒有再看顧清歡,也不知是為了專心趕路,還是害怕看到下一刻顧清歡的表情,“我是說……衛國公的人馬,是從東邊趕來,若是紅鸞在那兒,她恐怕已經……死了。”
話音落下,言昭感覺懷中顧清歡的身體僵硬。
“我也是剛得到消息,派遣人馬作出布置,沒想到回去的路上遇見了你。”
言昭道:“還好遇見了你,要不然……你那丫鬟的苦心也就白費了,現在,她大概會安心了。”
八面玲瓏的他,頭一次感覺,安慰人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
面對顧清歡,他甚至不敢去看顧清歡的表情。
可即便不去看,他也詞窮了。
“顧清歡。”
言昭不知該如何安慰顧清歡,于是道:“我會幫她報仇的,所以你……”
微微一頓,言昭忽然低頭,看向懷中的顧清歡。
她,暈過去了。
嘴角溢出的鮮血,證明情況已經糟糕到了極致。
言昭抱緊了她,眼神逐漸深沉。
他只覺得,憤怒。
“我有多愛你,就有多恨你,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寧有惟好似瘋了一般自言自語,全然不顧顧清歡漲紅的臉色,他低低的笑:“不過沒關系,我喜歡你,我可以原諒你給我帶來的痛苦與磨難,但你要用你的一輩子來償還……”
聽到寧有惟這瘋言瘋語,顧清歡咬緊牙關,艱難擠出三個字:“你……做……夢!”
她就算是死,也不會待在寧有惟這個扭曲的家伙身邊!
寧有惟聽到她反抗的聲音,卻笑得更得意了:“無論你怎么掙扎,你都不會逃出我的手掌心,認命吧,顧……”
這一點,顧清歡早就推測出來了,并不意外。
只是,她并不清楚后面的事。
聽到寧有惟的話,顧清歡微微一怔,她故意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什么兩方人馬?我父親可沒有派人對付你,你是自己跟那名醫師消失的。”
兩方人馬……
原來是指的東廠督主與玉公公?
顧清歡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過去,我一直不清楚,玉公公為什么要盯上我,現在我知道了。”
“為我凈身的,是我的義父,東廠督主。”
寧有惟瞇起眼,盯著顧清歡,似乎想到了重要的事,“義父對我說,他一個隱藏很深的探子,查到玉公公秘密派人盯上了我,義父并不知道玉公公為何要盯上我,但他卻覺得,我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于是截胡了玉公公,將我代入宮中,偽造了一個假身份,做了他的手下……”
顧清歡胃里又是一陣翻騰,她十分清楚的明白,寧有惟的笑意,是得意。
寧有惟在得意,即便經歷這些變故,自己還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兩方人馬……
“你當然不懂。”
寧有惟被顧清歡這句話勾起了回憶,他一直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當年,我與那醫師進了房間后,一直在想怎么躲過他對我的檢查,可沒想到他不僅沒給我做什么檢查,還打開了房間的密道,將我帶走。”
最后二字,寧有惟說得咬牙切齒,但很快,他冷靜下來,還對近在咫尺的顧清歡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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