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清舒將蘇培叫過來談話:“我明日就要回去了,你以后若是碰到什么難事就寫信給我。”
蘇培重重點頭道:“我會的。”
她不會逞強的,有事肯定要尋找幫助。
清舒說道:“你也不用擔心,過幾個月濟南女學的山長會由京城指派下來的人擔任。女學這兒若是有什么困難,到時可向濟南女學的山長求助。”
蘇培又驚又喜,問道:“真的嗎?濟南女學的山長會由朝廷指派?”
清舒點頭說道:“不僅濟南女學的山長會由山長指派,其他省會的女學都會由京城指派的。”
當然,若是做得好的不會派人替換,到時候召進京城多學一年半載。做的不好的不管有什么背景全都要換掉,以免再出現類似菏澤這兒的事情。
蘇培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了。這兩三年有羊先生頂著倒也不怕,就怕羊先生走了就剩她一人。要是沒將女學辦好,她真的愧對山長的栽培與信任。可現在不一樣了,以后省會女學的山長是京城的人,她最后的顧慮都沒有了。
談完公事,清舒道:“你今年也不小了,也該考慮個人的事情了。”
蘇培也沒說不嫁人這話,只是道:“老師,若是碰到我想嫁的人我肯定不含糊。若是沒碰到,我寧愿一個人。”
要嫁就嫁喜歡的人,不想為了嫁人而嫁人。
清舒笑罵道:“你整日呆在女學,哪有機會接觸外面的人,說這話分明是搪塞我。我也不是催著你嫁,只是人生大事還是得上點心。這事我已經跟婁先生說了,若是她挑選到好的先見一見,覺得不好了拒絕就是。”
“山長,我心里有數你別為我操心了。”
清舒搖頭說道:“哪能不操心啊!你還有佳佳丁寧心思都撲在女學上不考慮婚嫁,若是為此耽擱了終身大事到時候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舒佳佳現在擔任著一個青山女學下面一個分校的山長,在那兒做得很好就是不談婚嫁之事。舒瀧為這事著急上火的都找了她好幾次了,可舒佳佳在這件事上很執拗她的話也不管用。
蘇培說道:“山長不用為我擔心。我們都約定好了,若是以后都沒嫁人等老了就買個大宅子大家住在一起,這樣既能互相照顧也不會孤單。”
清舒好笑道:“你們說的都是孩子話。”
她也只是提醒,見蘇培不樂意這個話題也就沒繼續下去了。
眼見著天色不早了,蘇培道:“山長,你明日還要趕路早些休息吧!”
“你也下去休息吧!”
蘇培一出門就被阿千叫住了,她拉著蘇培到旁邊說了好一會話。蘇培聽得連連點頭,最后說道:“你放心,我肯定將這件事辦好的。”
第二天天一亮清舒就帶著眾人回京了。在路上聽到外頭的叫賣聲,清舒掀開車簾就看見路邊有好些個小攤。這些小攤前面,都有不少的客人。
清舒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輕聲說道:“會越來越好的。”
之前她那么大一翻動作讓整個菏澤陷入了惶恐之中,街市上都看不到人,不過沒半個月這里又恢復了生機。
阿千點頭道:“夫人說得很對,會越來越好的。”番薯
蘇培送走了清舒,就去找即那些將歸家的這些女子。與婁先生說了兩句,她很快就將這些人到帶正廳里。
吳婷婷說道:“蘇管事,昨日林大人說若是我們有什么困難可以找你。我的銀子昨晚被人偷了,你能不能借我十兩銀子。”
也是看著蘇培臉嫩,所以想占點便宜。
婁先生冷著臉問道:“吳婷婷,你給我消停一點。你來的時候身無分文,哪來的銀錢讓人偷。”
“我這貼身放著……”
蘇培壓根不愿聽她說,轉頭看向身旁的女護衛說道:“芹姐,請你將她拉出去。”
這女護衛姓張名芹,自幼跟著做鏢師的父親習武身手很不錯,她是清舒特意給蘇培留下的。
張芹二話不說就將刺頭吳婷婷拖了出去。
婁先生愣了下,她跟蘇培打了幾次交道一直都覺得她性子很溫和,卻沒想到竟是個爆脾氣。不過這樣也好,性子強硬才能鎮得住下面的人。
想到這里婁先生不由一笑,是她想岔了。若是性子軟的,林大人又怎么可能會留她下來管著女學的事。
蘇培站在上頭,看向剩下的十三個人說道:“昨日沒跟大家介紹,我叫蘇培。我母親三歲那年累得病死了,后娘一進門就開始磨搓我,每天天沒亮就起來干活從不讓我吃飽飯,晚上也睡在豬圈里。我五歲時生了一場病,當時病得很重,我后娘就讓我爹將我扔到山里了。我命大當晚沒被野獸吃掉,第二天被隔壁一位大叔救下,他請大夫治好我的病后將我送去了慈善堂。”
故意說這些,就是為了讓她們不要再抱僥幸心理。這當娘的,沒誰愿意自個的子女被別人虐待。
眾人一怔,看著蘇培的談吐以及流露出來的自信都以為是哪家的小姐,真沒想到竟會是這么一個凄慘的身世。
姚姝說道:“蘇管事,我記得你叫林大人山長。”
蘇培點點頭說道:“對,我很幸運,七歲那年被選上進了青山女學念書。而青山女學是大人一手創辦的,所以我們都親切地稱呼她為山長。不僅我,我還有很多姐妹畢業以后都在各個女學當差。”
說完,她看向在場的人道:“我跟我的姐妹們很幸運遇見了山長,從而改變了為奴為婢甚至早夭的命運。所以,我們都很感激她。”
“不過若是可能我還是希望能承歡在母親膝下,哪怕苦點累點我都愿意。所以我真的很希望你們能多想想山長的話,不要再像以前那樣委屈自己成全別人。你們若是有個萬一,你們的孩子只有幸運的才能長大成人,但更多的是被后娘發賣為奴為婢或者虐待夭折。”
說到后面,她語氣都低沉下去:“在慈善堂的時候每天都有孩子死去,那些死去的孩子都瘦成皮包骨,有的身上還有許多淤青。他們死了連一副薄棺木都沒有,管事就直接讓人將他們的尸體扔到推車上送到城外隨意處埋。”
“你們若是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落到這樣的下場,就努力改變自己的現狀。若還是不思改變,那也只能祝福她們下輩子投個好胎了。”
有孩子的女子,最后都心情沉重地踏上了歸家的路途。
將人送走,蘇培與婁先生說道:“我們半個月要都跟她們通信一次,若是半個月沒有收到回信就下去看看,以免她們受到迫害我們都不知道。”
踢除吳婷婷,這剩下的十三個女子,有四個在菏澤城內四個在郊外,還有五個在下面的縣城。州府離下面的縣城也不遠,最多兩天路程。
說完,她加了一句道:“山長交給我的差事,我肯定要辦好的。”
婁先生點頭道:“你放心,我會隔三差五派人去看望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