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齊芳對著李鳳珍翻了個白眼兒，指著隔壁的房間說道：“你要是還心疼我，就趕緊讓我哥他們搬走！我都這么大了，連個自己的房間都沒有，說出去丟不丟人？還有啊，咱們家不許李大毛住進來，您要是敢答應大舅，別怪我以后離家出走。”

“你，你們這是合起伙來逼我啊！”想起自家哥哥的事情，李鳳珍感覺腦袋又大了一圈兒。

原本她還想著用兒媳婦的那筆錢分一半給李存廣，這樣還能保住自家的房子不被外甥占了。可是現在，那筆錢指不上了，她自己手里只有一千多塊她也舍不得拿出來。

現在好了，前面有自己哥哥堵著，后面有自己女兒追著，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風箱中的老鼠，兩頭受氣。

“我跟誰合伙？李大毛？”齊芳插著腰，兇巴巴地對著地上啐了一口，尖聲說道：“他也配！一個臭胡同串子，就他那樣的，就該一輩子窩在胡同里，居然敢巴望著我家的房子，我呸！”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李鳳珍就不愛聽人家說胡同串子，火氣上來也尖著嗓子喊道：“你媽媽我就是胡同里的，咋地啦？沒有我們這胡同串子，你還不定在哪個嘎啦里轉筋呢！”

“我罵李大毛關你什么事，有找錢的，有找便宜的，您倒好，跟這兒找罵，新鮮！”

娘兒兩個的聲線都是屬于那種非常尖銳高亢的，兩人在屋里吵架，街坊鄰居又開始遭殃了。

齊家琴一走進這二層小樓就聽到了那母女二人的聲音，忍不住腳下一頓。

若不是為了齊磊，她實在不愿意見這個弟媳婦。可是想起侄子那張蒼白的臉，她給自己鼓鼓勁兒，踩著木質樓梯一步步走上樓。

“他大姑來了？”一樓的房間門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個老婦人，當看清楚正在上樓的齊家琴，遂樂呵呵地打了個招呼。

“王大娘，有日子沒見，您老挺好噠？”齊家秦停下腳步，扶著樓梯扶手轉身，跟老婦人客氣地寒暄道。

“他大姑，你要不上我家坐會兒？齊嬸兒她們娘兒兩個正鬧騰著，你還是等會兒再上去吧。”王大娘也是熟知李鳳珍習性的，好心地勸說道。

“大娘，我弟媳婦這樣……嗨，給大家伙兒填麻煩了。”齊家琴聽得老臉一紅，尷尬地笑著道歉道：“她就是那樣的人，我這個當大姑姐兒的也不能總過來，實在是對不住。”

“哎，都是街里街坊的，平時這樣也沒什么。”王大娘笑笑，臉上的皺紋一道道展開，給人很祥和舒服的感覺。”就是怕齊嬸兒大晚上的發火兒，她鬧騰痛快了，我可是一宿別想睡。人老了，本來就覺少，樓上一有動靜就睡不著。“

“......”齊家琴實在是無言以對，她知道能讓李鳳珍大半夜撒潑的，只有她那倒霉的侄子。

“看我，說起來就沒完沒了。”看到齊家琴臉上尷尬，遂即笑著揮手道：“聽上面的動靜小了，他大姑你快上去吧，我這還得給小孫子做飯吶。”

“您忙，留神腳下，我，我上去了。”齊家琴逃也是的扭頭，蹬蹬地上樓去。

此時李鳳珍母女吵累了，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守在爐子邊的小凳子上，誰也不理誰。

“弟妹，你在家嗎？”齊家琴站在門外，咚咚地敲著門。

“誰啊，趕飯口過來，蹭晚飯的嗎？”坐在小凳子上的李鳳珍跳起來，沒好氣地一邊問一邊打開了門。

“他大姑，大冷天兒的，你怎么過來啦？”借著屋里流瀉出的燈光，李鳳珍看見了齊家琴鐵青的臉，連忙換上討好的笑容，把齊家琴讓進屋里。

“是啊，這大冷的天兒，你都能跑兒媳婦娘家鬧騰，我就不能過來看看啊？”齊家琴語氣不善地回答，聽得李鳳珍心里咯噔一下。

“大姑，你這什么話？”李鳳珍勉強扯出一絲笑，刻薄的嘴角卻有些抽抽。

“什么話，人話！”齊家琴毫不客氣地坐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冷眼看著李鳳珍母女。

“我問你，石頭的孩子是不是你給鼓搗掉的？還有，你今天憑什么跑人家娘家鬧事？行啊李鳳珍，這家里沒了男人你就要翻天？告訴你，即使我弟弟去了，你也給我老實點！再讓我知道你禍害我們齊家的血脈，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大姑你沒病吧？大老遠跑我家來，難不成就是給苗俏俏出頭來了？為個外人跟我媽干架，閑的沒事啦？”齊芳正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在一旁陰陽怪氣地問道。

“李鳳珍，這就是你教出來的閨女？”齊家琴斜睨著李鳳珍，“我都來半天還不知道打招呼，缺家少教地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簡直就是給我們老齊家丟人！”

“你這死老婆子，我招你惹你了？你是晚上吃藥沒開燈，還是剛從神經病醫院跑出來，啊？”齊芳從小就不喜歡這個大姑，聽到她這么數落自己，立刻炸了，尖細的嗓音又飆高起來。

“嘖嘖嘖！”齊家琴不怒反笑，抄著雙臂在胸前，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厭惡。“看看她這樣子，可不跟你當年一個德行？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只會打洞！”

“嘿我這暴脾氣的！”齊芳露胳膊挽袖子地就要沖過去，卻被李鳳珍一把抱住，不讓她再向前走一步。

”媽，你放開我，今兒我還就讓這死老婆子知道知道，我特么到底是龍生的還是鳳生的！不抽丫的滿臉花她就不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芳啊，你姑跟你開玩笑呢，你別急，咱有話好好說，啊？”李鳳珍死死地攔在齊芳面前，滿眼祈求地看著自己女兒。

“媽？”齊芳從來就沒見過李鳳珍有這么軟弱的時候，忍不住愣住，盯著自己的母親不可思議地問道：“死老婆子都欺負上門兒了，你怎么還替她說話？”

“你給我閉嘴，她是你姑姑！”李鳳珍變了臉色，色厲內荏地大吼：“不許這么跟你姑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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