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人,左小姐,節哀。”長寧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左鋒,又看了看雙眼含淚這幾日便已經瘦了一大圈的左冰雙輕聲道。
“多謝郡主。”
說話間便有小廝將香點好遞到長寧手邊。
長寧伸手接住香,沉默著走上前目光定定地看著肖氏的令牌左氏愛妻之靈位。
上完香,長寧才將視線移到一旁,定安王妃與張夫人便坐在一旁。
定安王妃沖長寧無聲地點點頭,將視線移開。
長寧順著定安王妃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看到裴青衣正跪在蒲團之上,神色凄哀地給肖氏燒著紙錢。
“二妹妹。”長寧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當日聽雨軒出事的時候她不在其中,因此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事。只是裴青衣為何會在這里?
張夫人看出長寧的疑問,頓了頓,輕聲開口“當日聽雨軒闖入賊人,是左夫人救了裴小姐。”
裴青衣也在這時抬頭,一雙妙目含淚,哀哀喚了聲“大姐姐。”
長寧也懶得與她寒暄,便隨意點了點頭,坐在了定安王妃一旁“王妃與張夫人這些日子都在左府?”
“正是。”定安王妃看了長寧一眼,將手覆在長寧手上“青衣這些日子也算有心了。”
她從前甚至認為裴青衣空有一副美貌卻狠辣無情,現在看到倒是改過了。
張夫人面色古怪,聞言垂下眼眸不語。
長寧心中異樣,卻想著靈堂上也不是多問的地方。
左冰雙看了長寧一眼,定定地開口“郡主可否隨我一同去整理下娘親的遺物?”
這幾日左冰雙瘦了不少,越發顯得小臉尖尖,許是剛才哭過的原因,現在看上去眼眶格外清透。
左鋒聞言看了女兒一眼,隨即垂下視線。
“好。”長寧站起身,視線若有若無地掠過跪在蒲團上的裴青衣,果然見她身子微微僵硬。
左冰雙這些日子長大了不少,沒了娘親,她就像被人從溫室搬開的花朵,擺在天地之間任由風吹雨打。
見長寧答應,左冰雙這才抿了抿嘴“請郡主隨小女過來。”
“王妃,我就先過去了。”
“好孩子,去吧。”定安王妃與肖氏本就有私交,不然也不可能一連四日守靈都在場。見左冰雙如此心中也是心疼,巴不得長寧多陪陪左家丫頭。
長寧是去過左夫人的院子的,可眼下走的分明不是這條道。看了一眼左冰雙的背影,長寧目不斜視的跟著走了過去。
見左冰雙停在水榭中,長寧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有什么話左小姐不妨直說。”
左冰雙苦笑轉過頭來直視長寧“郡主見諒,我只是太悶了。”
娘親的遺物早在第一次便整理好了,這也是為什么父親聽到她與長寧去整理遺物會這么詫異。
“左小姐坐吧。”長寧明白左冰雙的感受,她曾見過肖氏與左冰雙的相處,自然明白左冰雙有多依賴肖氏。
左冰雙嘆了口氣,撿了個最近的位置坐了下去。
“他們都說我娘是被黑衣人殺了,可我就是覺得這事沒這么簡單。”左冰雙抬眸看了一眼平靜無波的湖面,靜靜開口道。
她曾經以為裴青衣是天下最好的姐姐,可事實上在母親跟她分析了當初宴會上靈貓香的事情后她便在心中暗暗打起了鼓。
這次也一樣,母親是為了救裴青衣才開了門,被刺客誤殺了。
真的這么巧嗎?
長寧坐到左冰雙身邊,拍了拍左冰雙的肩膀“這些話,為何對我說?”
她雖對左冰雙印象不錯,可她們畢竟相交時日太短,真要論起情分來甚至比不上她與裴青衣。
“當日在靜安候府,若非郡主相救,只怕我現在也隨娘親去了。”人都說只要到了生死關頭才知誰是真的靠得住,她不怪裴青衣,只是無數次幻想若是當初長寧也在聽雨軒結果是否會不一樣。
長寧聞言苦笑,若是不提這茬她都險些忘了夏侯平靈
其實當天若是夏侯沒有出現,死的也只會是她一個人而已。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若是你不節哀只怕左夫人也不會瞑目的。”話雖這么說,長寧卻覺得方才裴青衣的反應有些奇怪,莫非只是單純不喜歡她與左冰雙接觸?
想著,長寧搖頭,當天她不在現場,再有什么推斷那也是猜測。
本來話到此處便應該告一段落的,只是左冰雙眼神復雜的看了長寧一眼,沉吟片刻還是開口道“前日崔姨跟我說了一通很奇怪的話。”
崔氏便是張夫人的名諱。
長寧眉目一凜“什么話?”
“崔姨讓我離裴青衣遠一些。”左冰雙若有所思道,為什么離裴青衣遠一些?她追問下去,崔姨卻只勸她莫要太過傷心、保重身體之類的話。
空氣中傳來枝葉摩挲的聲音,長寧立時起身喝道“快回去。”
方才那聲音,有人在附近!
左冰雙一臉茫然“怎么了?”
“先回去,張夫人出事了。”長寧臉上難得顯出幾分急色,來不及多解釋便拉著左冰雙起身。
她受了傷,經脈受損,到現在還無法運用內力,輕功也用不了,待拉著左冰雙回到靈堂時,堂上已不見張夫人蹤影。
左冰雙俏臉煞白“爹,崔姨呢?”
左鋒不明所以,看了簾布后面一眼。
長寧大步上前,一把撩開簾布,只見簾布后面只有裴青衣還跪在蒲團前面,定安王妃還守在那里。
“王妃,張夫人呢?”
定安王妃被長寧急切的樣子驚住,還沒來得及開口。
裴青衣卻是站起身,無聲的笑道“方才張夫人有事便回府了,大姐姐找張夫人有事嗎?”
左冰雙這時跟了上來,聞言眉頭緊鎖正要說什么卻被長寧一把拉住。
來不及了。
長寧微微合眼,再睜開時,掩去眼中的情緒“請左大人派人去尋張夫人吧。”
左鋒這才回過神,也不多問長寧便忙不迭下去叫人去了。
長寧用力握住左冰雙的手不讓她開口,笑道“多日不見,二妹妹果然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