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個盒子收去藥房。”長寧也不多想,將盛著根莖的盒子遞給謝七道。
“那小姐,不盡快將南生花入藥嗎?”謝七收起盒子道。
長寧看了一眼藥箱中的神仙水,輕輕搖頭。
天下間能識得南生花的人并不多見,白晉生也算有些見識了。可他給的方子是將南生花入藥一起熬煮,卻不知這樣子南生花的藥性會大打折扣。
她只需將南生花泡在神仙水中,一個時辰后便可服用。
見小姐正在思考什么,謝七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出去了,剛走到門邊見李嬤嬤匆匆拐進院子。
“李嬤嬤。”
李嬤嬤一見謝七,忙不迭問道:“小姐可在?”
長寧聽見李嬤嬤的聲音便出了門:“李媽媽,出了何事?”
李嬤嬤一見到長寧可算有了主心骨:“大小姐,快跟老奴去趟芳蘭苑吧,大夫人讓您盡快過去。”
“好,這便去。”長寧接過話頭,也不耽誤便將神仙水放在一旁,匆匆隨李嬤嬤走出了院子。
謝七匆忙將錦盒放進藥房,又將房門鎖好,這才跟去了芳蘭苑。
長寧到芳蘭苑的時候秦氏正在小憩,李嬤嬤靠在門邊輕輕喚了聲:“夫人,大小姐來了。”
“快進來。”
長寧這一路一直不敢問母親出了何事,此刻聽母親的聲音并無異常才稍稍放下心來。
推門而入,李嬤嬤與謝七便守在門前。
“娘,怎么了?”長寧握住秦氏的手,微微用力道。
秦氏捂著嘴,胃里直泛酸水,聲音雖與往常無異,可精神卻是大不如前了。
“寧姐兒,救救你弟弟。”
長寧見母親情緒不穩,取出袖中裝著寧神葉的荷包來,放在秦氏鼻翼之下。
秦氏這才慢慢冷靜下來,但眼神中還是閃爍著驚恐。她知道寧姐兒這些日子在養傷,自己身子也不方便便遵著公公的話沒有去打擾寧姐兒。
可眼下這事情她實在不好意思叫府中的客卿大夫來,至于那些婆子自然更信不過了,思來想去便只有麻煩寧姐兒了。
秦氏握住長寧的手:“娘親這些日子一直做噩夢,胸悶心悸,今早還見了血。”
母親已經懷孕快六個月了,早已不再孕吐,胸悶也是正常的。只是,這見了血就不好說了。
長寧伸手搭在秦氏的手腕上,眉目沉沉:“母親這些日子可時常盜汗,食欲不振,腰間乏力?”
“正是。”秦氏一見長寧神色不好,心中惴惴道:“寧兒,可是出了什么事?”
“無礙,母親往日太過拘謹了,往后晚膳過后可由李嬤嬤扶著在院中走動走動。”長寧收回手,垂下眼眸接著道:“我給娘親看兩幅方子,先吃著。娘親并無大礙,放寬心對弟弟也是有好處的。”
秦氏心中雖有些奇怪,但到底還是相信女兒。聞言一顆懸著的心便放松了一大半。
“原來如此。”秦氏臉皮赫然,原來是她太懶了嗎:“寧姐兒,可是今早已經見了紅了,不會出事吧?”
長寧臉色如常,輕笑一聲:“娘,沒事的。”
“那便好,今早可把為娘嚇壞了。”秦氏拍了拍長寧的手:“寧兒可用過膳了?”
“用過了,娘親不用擔心,女兒先給娘開張方子。”
長寧唇畔的梨渦若隱若現,順帶給秦氏噎了噎被角,這才起身走到桌前背對著秦氏坐下。
背對秦氏,長寧的笑意漸漸凝固,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娘親分明是用了寒涼之物,脈象紊亂,幸虧娘親向來身子弱,受不得那大寒之物,早早便有了癥狀,若是再晚上幾日,只怕連她都束手無策了。
到底是誰?
芳蘭苑的一切吃用都有李嬤嬤親手準備,唯一的便是每日從觀瀾苑端來的補藥。
“娘,女兒先將方子拿去給李嬤嬤。”寫好方子,長寧站起來笑吟吟道。
秦氏這些天嗜睡得緊,今日一天都懸著心不曾睡過,此刻見長寧給她把了脈這才放下心來,正昏昏欲睡間便胡亂點了點頭。
長寧看著母親沉靜的睡顏,下頜不自覺緊繃起來。
“大小姐,如何了?”李嬤嬤看著長寧推開門便迫不及待道。
長寧輕輕搖頭示意李嬤嬤放輕聲音,走到院中坐下,這才抬頭定定的看著李嬤嬤:“勞煩李嬤嬤將母親接觸到的一應吃穿用度都列出來。”
李嬤嬤心中一緊,長寧的臉色很少如此嚴肅的時候:“大小姐,夫人可是碰到了臟東西?”
“嬤嬤不必擔心,幸好及時發現。這張方子你拿著,務必親手來煎,不可假她人之手。”長寧沉聲道,二房離開后,她也將芳蘭苑的丫鬟私下清理過一次,沒成想竟然還有漏網之魚。
“是,老奴這就回去將這些日子夫人接觸的東西都寫出來。”李嬤嬤耷拉著臉,夫人在她手上險些出了事,這讓她如何對得起夫人小姐這份信任。
長寧看出李嬤嬤心中所想,沉吟片刻開口勸道:“嬤嬤不必自責,俗話說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說法。況且,這事母親還不知道,嬤嬤別說漏了嘴才好。”
“多謝大小姐,老奴省得了。”李嬤嬤心中感動,垂下頭行了禮便要退下。
“謝七,你同嬤嬤一起去煎藥。”長寧叫道。
“是,小姐。”謝七看了李嬤嬤一眼,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李嬤嬤與謝七端著藥回來時,長寧還坐在院中,接過李嬤嬤遞來的單子。
長寧垂眸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半響才道:“這些日子除了李嬤嬤,可還有旁人碰過這些東西?”
“除了老奴,就還有兩個小丫鬟秋月和秋雨,兩人都是府里的家生子。上次買進府的丫鬟也都是做些粗活,是萬萬碰不到夫人的東西的。”她就是再糊涂也不會讓剛剛買進府的丫鬟有機會碰到夫人的東西的,秋月秋雨兩丫頭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心中自是比旁人多了幾分信任。
長寧目光一閃,對謝七道:“你熬藥的時候杏月可在一旁?”
杏月?謝七擰眉想了想,才緩緩點頭:“有一次她來小廚房正巧碰上奴婢在熬藥,就說了會話。”
謝七越說臉色越難看,說是說了會話,但其實她對杏月的態度一直不善,那一次也多半是杏月在一旁聒噪而她卻沒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