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是穿來的

第八百一十一章 一起走過的日子

每天早晨,府衙后院飯廳,宋九族人湊的最齊,吃的最好。

晚上飯本該最豐盛。

可沒辦法,每人早回晚回不定,就挪到早上必須湊一堆吃飯。

啥是家,一起說說笑笑吃飯才是家。

而且老爺子那里有筆帳。

是老爺子硬性規定的。

各小家眼下都有自己的營生和來錢道了,誰不了解誰呀,都掙的不少。

每月就從各家掙的錢里扣除一部分,當伙食費,當油鹽醬醋米面費。

不準都吃他福生的。

他福生如若去掉買賣分成,別看當官,朝廷就給發那倆俸祿錢,花銷人情走禮還大,屬于繼大郎、虎子、水田之后,在家里第四掙錢少的。

因為那買賣分成錢,他生娃子還說的不算,是媳婦當家,等同于不算是生娃子賺的。

所以就不顧福生的面子硬收了伙食費。

湊到一起。

咱大伙共同吃包子粥,咱吃炸糕雞蛋豆腐腦,咱用從大洞庭村出土的滑石制成烙鍋湯鍋,吃煎餅果子,吃大米飯泡菜湯。

換著花樣的吃。

雖不像那些真正的高門、那些知府家里頓頓十多個菜,但全家人也算是將以前沒吃過的嘗到了,頓頓吃的香甜,過的是以前做夢也不敢想的日子。

扯遠了,說回此時。

此時,以往都是大伙等睡懶覺的宋福生和宋茯苓父女倆來飯廳再開飯,卻不想,今日宋福生在等待大家。

富貴嘴里咬著頭繩,甩了一下頭發,罵罵咧咧進門。

那娘們昨半夜說話成氣人。

他讓給生個小閨女,那娘們可倒好,反問他:辣椒地里能種出小花嗎?還說真生出閨女要是長的像他,那得多寒磣。

誰寒磣?

我還沒嫌棄你這娘們牙磣呢。

氣的他給媳婦推一邊,不辦那事兒了,沒意思。

忠玉手里攥著牙鹽棒,打著哈欠進門,臉色很不好看。

他想現在就休掉蒜苗子他娘,不想等變到更老更丑時再休。

就后頭,好看孬看,咋回答都不對了。

他旁邊屋住的是自個親娘,鬧起來,老娘睡不好覺會心難受,多一句少一句,家里甭管大事小情,一般情況下,他不吱聲,以免親娘跟著上火生氣。

這要是住老丈母娘,你看的,他非得鬧起來。

不讓老爺子們睡消停覺的娘們,最無德不賢。

最后來的是宋福喜,差些被飯廳門檻拌倒,被氣的只顧回頭邊走邊罵媳婦。

昨夜,金寶他娘七年谷八年糠的絮叨,從老家說到年前。

說累死累活和他過日子,一門心思對他,對娘家都小氣的很。

說年前,所有媳婦花錢買金花銀花往頭上戴,她就不買。

知曉憨著臉能占到三弟妹的便宜,三弟妹手松,為人大方,一定會看不下去眼。

搞的嫂子弟妹們直對她撇嘴,別以為她不知曉被她們背后講究。

可是,寧可被取笑也要占便宜,圖啥,為啥?不就是一直以來只舍得對男人和金寶嘛。

給宋福喜氣的,他都不知道媳婦又占三弟妹便宜。

家里錢他不咋管,只以為跟著去能不買嗎?那娘們回來還又是秧歌又是戲的,哼哼小曲美滋滋盤腿坐炕上,說不能燒火了,往后讓二丫燒他們屋炕,手上戴著那么粗的銀鐲子,火光一照鐲子該燙手了,結果昨夜才知道真相。

你一個當二嫂的,要點臉好不好。

朱氏哭:不是,他爹,要和你翻小腸的不是這個,是我委屈。

宋福喜:誰用你委屈啦?我包這么多活,不夠你花嗎?竟給偷偷摸摸丟人。

而讓宋福喜最佩服朱氏的是,從老家到年前,中間歷經這么多年,好些事他都不記得了。

金寶他娘平日里腦子不咋好使,昨日發現,記亂七八糟的倒是一個頂仨,連老娘當年分干糧偏心眼用筷子抽人都能拿出來講。

真的,女子就是不能考科舉,要不然就憑他媳婦這記憶力,他認為,就應該去考秀才,他三弟都得靠邊站。

后來哭的咿咿呀呀,讓捶一拳才消停,要不就得說一宿。

以為揍服了,早上起來嚇一跳,坐在炕頭盯著他臉掉淚,就像是在對他遺體告別。

馬老太疑惑:“咋的啦?”

“娘,我今兒不用金寶娘隨我去廠子了,一會兒你去點心店給她帶走,路過藥堂讓郎中看看,我看她要瘋。”

朱氏腫眼泡滿臉通紅,臉色訕訕的:“娘,你別聽他胡說,就拌了幾句嘴。”

可不止這幾位,宋阿爺坐在最前方細品。

這些個兒媳婦,今早都透著股不正常。

磋磨自家男人的。

看來這是想要爺們一句準話。

溜須婆婆的。

看來這是想要在出變故時,盼著公婆能給做主。

給胖丫她娘扒雞蛋皮的。

看來這是擔心,家里的小子都是福生的兄弟,擔心家里說話最有分量的福生,會在節骨眼偏向自家兄弟,不會向著弟妹嫂子。只能曲線救國和福生媳婦處好關系。到緊要關頭,福生媳婦能給吹枕頭風幫她們做主。

老爺子心里透亮:“沒吃飯前,我講兩句,好久不講了。”

金寶他們立馬就要鼓掌,這是家里規矩。

老爺子擺擺兩手壓一壓,不是什么激動人心的話,無需如此。

“咱家就是泥腿子家,到啥程度也別飄,別忘本。

買賣越做越大,接觸亂七八糟的人越來越多。

出去應酬,這個忽悠幾句厲害,那個忽悠本事,二兩貓尿下肚,青樓妓女的往上整,甭管喝多少,都給我記著:

你們以前當爹,給娃連稀飯都供不起,是你們媳婦在精打細算數米粒,省出點布頭就給你們穿上。

你們滿身打補丁的日子,是你們的婆娘陪你們走過的。”

宋福喜攥著筷子一頓。

王忠玉低頭舔舔唇,拍拍褲腳子。

宋富貴梗著脖子:我沒忘本,提點的不是我,我生氣我媳婦不給我生閨女。

其實漢子們都明白,走南闖北這點帳算不明白可完了。

雖說大姑娘水靈靈都愛瞅,但是扯那一套干啥,即使老娘和媳婦雙雙認下納小妾,那就面臨著搬出去吧。

杵那么一個異類,你讓這些親屬的媳婦叫小妾啥,把別人帶壞了呢,就算厚臉皮不搬出去也是被孤立的下場。

那么搬出去,咱說句最實在的,沒有福生那個樹干和大背景,他們做啥能成啊。

再者說,哪有空,一天行程排的滿滿的。

宋阿爺看向福生:“你補充幾句?”

宋福生笑:“我就不了吧,我也屬于是您老訓話中的一份子,阿爺,我會以身作則,起個帶頭作用,您老放心。”

家里的漢子們,連大哥宋福財和大姐夫田喜發都紛紛在心里:你差不多點好不好,咋那么?哎呦我天,一退再退。

咱家男人滿黃龍排位,在家里最沒地位。

這一刻,媳婦們終于知道,什么叫作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就老爺子,她們各家都愿意掏錢給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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