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前面是地雷區,你想同歸于盡嗎?”
那聲音不慌不亂,平平靜靜的,仿佛只是好心地提個醒。
“哦,是嗎?”
眼瞼一掀,墨上筠用眼角余光看著窗外之人,勾唇,毫不猶豫地踩下了油門。
這行為,若是放到真實的戰場上,絕對與瘋子無誤!
坐在副駕駛上那個亡靈,見到墨上筠這超乎意料的行為,當即默默地將安全帶給解開了,手放到了車門把手上,以免隨時能推開車門往外跳。
前面的地雷區是他操手布置的,雖然沒有特別強的殺傷力,但……唔,畢竟是雷區啊,搞得不好,他真成亡靈了好嗎。
掛在車門外的男人見到不管不顧往前“用歸于盡”的女軍官,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她這算‘英勇就義’,他們這算是白搭的。
當即沒有跟她談判的心思,直接抽出被夾在車窗上的手槍,砰砰兩槍就將車窗給打出裂痕,緊隨著一個手肘飛過去,車窗徹底碎裂。
然而,還在開車的墨上筠,卻沒太在意他這邊的動靜,只是解開了安全帶,在車窗碎裂的那一瞬間,稍稍偏過頭,避開那飛濺的玻璃碎片。
一只手從外面伸過來。
墨上筠狠狠踩著油門,松開了方向盤,然后在電光火石之間抓住那只拿槍準備給她一子彈的手,爾后,另一只手用力將車門給推開。
門外的人被推向了車頭,而墨上筠抓住這個空隙,將人的手松開,爾后直接從車內跳了出去。
在疾馳的車上跳落,就算事先準備地再好,墨上筠也經受了狠狠的撞擊,渾身砸在滿是碎石的地面,生疼生疼的。
她翻了個身,穩住。
與此同時——
那輛車順利駛入雷區,轟隆隆的聲響里,她看到兩個人從后車廂里跳車,但在顛簸的路上翻滾著,有一個滾到了雷區里,成功讓頭盔冒起了煙。
墨上筠微微凝神,剛想熬過那陣疼痛爬起來,可腳腕一動,她就忽然意識到——
慘了。
左腳腳腕扭到了。
心思轉過,墨上筠想要做出下一步行動,但忽的一道黑影從身側過來,眼角余光掃到一黑漆漆的槍口。
當即將手往地上一撐,墨上筠整個人騰空而起,兩腿朝那人襲去。
那人一擋,正好擋在了她受傷的腳腕處,墨上筠疼得罵了聲娘,一落地就朝人直接撲了過去。
顯然對方知道她是個女人,而且沒料到她會用這么耍賴的招數,于是愣了一下。
墨上筠抓準這個空隙,直接抽出刀來,撲倒他的瞬間將軍刀夾在了他脖子上。
“你死了。”
墨上筠動了動刀刃,聲音冷冰冰地吐出這幾個字。
那人:“……”
兩人這打斗的功夫里,那個死里逃生的人已經拿著步槍朝這邊跑過來,顯然他也摔得不輕,跑的時候一錘一拐的。
見到這邊分出勝負,那人也愣了下,下意識端起了槍支,朝墨上筠瞄準。
“抱歉了。”
墨上筠低聲說了一句,爾后抓住那人的肩膀。
被她壓住的人下意識想掙脫,可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亡靈了,于是嘴角一抽,任由她將自己翻過來,兩人換了個方向,他成功幫她擋了子彈。
煙霧從他頭盔上冒起。
與此同時,墨上筠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他掉落的手槍,精準無誤地朝跑近罵娘的人開了一槍,一發子彈就打的人頭頂冒煙。
倒在墨上筠身上的封帆掃了眼最后一個冒煙的,手撐在一側,準備起身。
“誒。”
墨上筠眉頭微動,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示意他不要亂動。
封帆皺了下眉頭,解釋:“都死光了。”
“哦。”
墨上筠這才松開他的手,表示他可以自由行動。
封帆頭疼地起身。
剛跳車的時候,撞到頭了,雖然有頭盔護著,但也撞得不輕。
起身,坐在一邊,封帆將頭盔給取下來。
沒他什么事了,只需等待人來拖他回去,運氣好的話,可以碰到一兩個嘴不是那么損的,不然接下來回去的路上會比現在難熬。
他這么想著。
冷不丁的,想到出發前夜千筱的交待——
帶批新兵出去練手,別把你自己掛了,不然說出去難看。
于是,封帆的臉更黑了。
他抬眼,黑暗中看著那個神出鬼沒的女人,看不太清她的長相,此刻斜對著他坐在地上,左腳彎曲,抬手去解左靴的鞋帶,似乎是受了傷。
“誒,你是不是叫封帆?”
解到一半,她忽然偏過頭,朝封帆詢問了一句。
這聲音,詭異地有些耳熟,但封帆想不起他什么時候見過她,于是選擇性忽略這個疑惑。
但,也沒答。
他現在是亡靈,身為死人,有權利不跟活人說話。
很快,那女人似乎也意識到了他的沉默,聳了聳肩,無所謂地繼續去解鞋帶。
她用手指去摸了下腳脖子,這一摸,疼得她眉頭皺了皺。
看得出有點疼。
上下掃了她一眼,基本沒什么可用的東西,封帆頓了頓,朝站在一旁干杵著的人看了一眼。
那人立即反應過來,將自己的醫藥包取出來,交給了墨上筠。
“給。”
那人有些結巴地道。
如果墨上筠是個男的,沒準他就只干瞪眼了,偏偏墨上筠是個女的,而且還長得特漂亮,被墨上筠看上一眼,臉就下意識地紅了。
“謝謝。”
墨上筠接過了醫藥包。
但是,她只是隨意地放在一邊,甚至都沒有打開。
她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具體傷勢,這些外用的藥物對她而言并沒有什么效果,要養傷也只能等演習結束后再說。
對自己的傷勢有了個底,墨上筠又重新將鞋帶系好。
這個時候,燕歸的最新消息傳了過來——
他們聽到車開走的聲音后就結束了戰斗。結局:敵人情況未知,但他們這邊秦雪和宋詞掛了,他、安辰還有郁一潼依舊堅挺。
“我這邊也解決了,”墨上筠不緊不慢道,“你們跟大部隊匯合,愛干嘛干嘛。”
旁邊的亡靈聽到最后一句,皆是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愛干嘛干嘛……
這軍官當得……唔,夠豪氣的。
“得嘞。”燕歸利索地應聲,一想,又問,“你會跟過來嗎?”
“看你們表現。”
燕歸不確定地問,“是表現好呢還是表現差?”
“你說呢?”墨上筠冷颼颼地反問。
“……哦。”
燕歸弱弱地應聲。
他這次真的沒法跟墨上筠心有靈犀啊……
表現好的話,她怎么有發揮的機會,只有表現不好……但這樣說,墨墨肯定會生氣的。
燕歸只能識趣地裝懂了。
墨上筠沒在發話。
她現在已經可以功成身退了,就算有人現在給她一發子彈,她也可以走的非常干脆。
不過,既然沒有人補這么一槍,她也只能繼續做事。
“槍。”
墨上筠艱難地站起身,爾后朝跟前杵著的亡靈看了眼,指著他手里提著的槍支說了一個字。
亡靈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連忙將步槍遞給了她。
一點兒都沒有身為亡靈該有的自覺。
墨上筠道了聲謝,然后直接將槍支當拐杖,一錘一拐地走進了叢林里。
她沒有沿著原路返回,因為在來的路上還有未被消滅的敵軍,她這樣的可沒法輕松應對,倒不如躲遠點兒。
被她解決掉的人,目送著她離開。
不過,皆是一聲不吭。
天色將亮。
早上,五點半。
墨上筠坐在一棵樹下,吃著一包壓縮餅干。
沒有敵軍高科技人才對他們進行電子攻擊,他們這邊的通訊暢通無阻。
她的壓縮餅干吃到了一半,一個比較突兀的消息就傳了過來。
——大部隊遭遇了一場突襲,蕭初云跌落懸崖,郁一潼跟他一起。不過,兩人在頻道里吭了聲,表示還活著,但一時半會兒爬不上來。
確定兩人都沒有事之后,墨上筠慢條斯理地將餅干咽下去,然后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游念語,你負責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