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京城。
天色有點陰沉,空氣相較前幾日的干燥,這時卻顯得有些潮濕。
一輛吉普車從車水馬龍的道路上行駛而過。
路過一條小吃街,因車輛、行人居多,行駛的速度減慢不少。
“隊長!”
冷不丁的,開車的司機咋呼的叫了一聲。
坐在駕駛位置后面的男人聞聲,有些不爽地蹙了下眉,眉峰染著冷意。
而,在前面開車的司機牧程,已經轉過頭來,驚喜地指著車窗外的某個方向,“你看。”
閻天邢不動聲色地遞給他一個眼神。
牧程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訕訕地朝閻天邢笑了一下,然后老老實實地回過身,端正坐好,目視前方。
只不過,看似認真開車的他,卻豎起了耳朵,等著閻天邢的一聲“停車”。
等牧程坐穩了,閻天邢才偏過頭,神情淡淡地朝外面掃了一眼。
這一眼,順利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了最顯眼的熟悉身影。
——同時,意識到牧程的咋呼從何而來。
人潮擁擠的街道上,于一家米粉店擺放在外的桌旁,坐著一個纖瘦熟悉的身影。
一身休閑打扮,棒球帽反戴,往后的帽檐遮住了她稍長的短發,連坐姿都是熟悉的閑散,只是受傷的那只腳綁著繃帶,極其顯眼。
一根拐杖,被她放到了旁邊的座位上。
低頭吃著粉,右手拿著兩根筷子,頭微微偏著,應是看著左手的手機,三心二意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縱然沒有看到正面,僅憑一個背影,也足夠認出她是誰了。
可是,閻天邢一直沒有如牧程的愿,喊下那聲“停車”。而是看了幾眼,便將視線收了回來。
“閻爺?”
車開出了一段距離,再回頭時連人影都見不到了,牧程按捺不住地去喊閻天邢,擔心閻天邢一時眼神不好沒有發現墨上筠的存在。
“沒正事就閉嘴。”
冷冷一句話丟過去,話語威嚴讓牧程頓時心下一寒。
牧程立即閉上嘴。
閻爺肯定是發現墨上筠了,不說他們倆那亂七八糟的關系吧,就說本該在安城養傷的墨上筠出現在京城,以閻爺的做事風格,都不可能會坐視不理的……
可現在,閻爺甚至都當做沒看到過墨上筠。
這也忒不符合常理了。
心里這么想著,牧程卻不敢再說話。
他這次來京城,名義上是陪閻爺來出差的,實際上是閻爺給他個機會過來跟在京城上班的女友見個面的,現在要是多嘴得罪了閻爺,他待會兒肯定連面都見不到。
粉吃到一半。
撥出去的三個電話,都沒有人接聽。
墨滄、岑沚、墨上霜,三人跟串通好了似的集體消失,怎么也聯系不到。
她甚至連家里基本不用的座機都打了,可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墨上筠又吃了口粉。
沖動之下做事,果然容易出問題,沒有知會一聲就跑了回來……是有些沖動了。
漫不經心地想著,墨上筠夾起一筷子粉,將手機放了下來。
她專心把剩下的粉給吃完。
然后,放下碗筷,拿起自己的拐杖,不緊不慢地走向街道旁。
現在的交通工具很方便,用手機都能叫到車,墨上筠站在街邊,跟個老人似的感慨了下,然后選中了陳路的面館,之后便呼叫車。
而,坐上了車之后,墨上筠隱隱覺得,自己沒準又做了個錯誤的選擇。
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系陳路,他現在有沒有回來開面館……她完全不知道。
京城軍區,37集團軍,某部隊。
一輛出租車停在部隊門口,一個拄著拐杖的年輕女人走下車,剛將門給關上,出租車就飛似的開走了,生怕多逗留哪怕一秒。
天色陰霾,空氣潮濕,在下過一陣暴雨之后,現在有淅瀝的小雨飄落,密密麻麻的雨水飄到臉上,涼颼颼的,卻完全無法驅走這炎熱夏季帶來的悶熱。
墨上筠拄著拐杖,看了眼部隊大門。
——不出所料,陳路的店還在關門,墨上筠打了個電話給他,據說還在安城。
無奈之下,她趕在大雨降臨之前叫了個車,抵達了這里。
同樣,也沒有事先知會過誰。
她走了兩步。
然后,在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后,識趣地停了下來。
大門左右兩側,嘩啦啦涌來一群全副武裝的軍人,手里拿著95式自動步槍,轉眼間就將行動能力受到束縛的她給包圍,拉保險的聲音此起彼伏,等墨上筠再一抬眼,見到的就是六七八槍的槍口,黑漆漆的洞口,全部對準了她的腦袋。
“什么人?”
“來做什么的?!”
“身份證!”
墨上筠眉頭微微一抽。
昨個兒被人用刀架住脖子,今個兒被人用這么多槍給指著腦袋,怕不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