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生氣了?”荀域湊近她,看她跟自己慪氣的樣子格外可愛,忍不住偷香一下,氣得安寧使勁抹了抹臉,好像多嫌棄似的。
“呵,再過分的朕都做過,擦也沒用,”并沒有生氣,荀域枕著自己的手躺下,“你想叫我賜死她么?”w5x.RG
坐到一邊兒,安寧鼓著腮幫子道,“怎么會,我與她又沒什么仇怨,關月華已經死了,剩下的你愛怎么處置怎么處置。”
“李毅的兒子?那這兩個孩子父輩豈不是仇人么,她的祖父霸占了他阿娘,荀域,你這......”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只覺得他今日做什么自己都看不順眼。
他怎么會知道!
思緒一下子就亂了,嘴里忙道,“我沒有,我哪有.....”
“就是,戚安寧就是小騙子。”
一句就叫安寧疼得整個人蜷起來,他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那樣罰她。
感受到她的異樣,荀域把人抱得更緊了些,像是安撫小貓一樣不斷撫著她的背,似是在說別怕。
“無夢閣那個地方,原是掖庭宮的一處,本來也是妃嬪居所,后來就挪為宮人和罪奴居所了,那地方又臟又亂,嬤嬤們又兇,康映珠進去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比胭云臺還荒涼么?”哽咽著出聲,反正他不知道,她隨便問問又怎么了。
荀域低下頭看著她,雖是心疼,卻還是笑著哄她,“當然,我很喜歡胭云臺,阿爺還在的時候總在那兒擺戲,那地方是他和我阿娘大婚的時候建的,棠梨葉落胭脂色,春日花開白雪香,春天的花秋天的果兒都占了,寓意圓滿,故稱胭云臺。你知道么,每年過節宮中放煙火,我和荀境都會跑到上面去看,那兒是整個皇宮乃至整個京都看煙火最好的地方。”
她以為他是想告訴她往昔一切不過過眼煙云,而現在康映珠住的地方又無夢可念,所以二人是一樣的,哪知道那地方還藏著這么多彎彎繞。
都怪他,為什么不跟她提前講清楚,既然是先帝先后大婚時建的,林嬤嬤總知道吧,云開怎么也不告訴她。
“小時候若是不用跟陳國老讀書,我就去那兒畫畫兒,那兒藏了很多我畫的畫呢,還有我做的竹蜻蜓,刻的木雕,還有小弓箭,寧兒,等我們有了孩子,如果是男孩兒的話,我也給他做,帶著他騎馬打獵,讓他捉小兔子回來給你養著.....”
安寧記得剛去胭云臺的時候有次收拾屋子確實看見了好多畫兒,但她不知道是誰畫的,也沒當回事,后來缺錢嘛,就都賣了。
而冬天的胭云臺太冷,那些木頭紙啊也能湊合燒火用.....
抹了把眼淚,戚安寧囁嚅著,“你之前不是說荀境在陳國老的書上畫了春工圖么,不會是你教的吧?”
戳了她腦袋一下,男人語氣頗為無奈,“你的小腦袋每天都在想些什么,荀境畫畫很好,尤其喜歡畫美人,他還跟朕說過,要是沒投生在帝王家,一定要做個風六畫師。”
翻了白眼,安寧哼道,“不要臉,要是沒生在帝王家,哪個姑娘要給他畫。”
“不生氣了?”沒有順著方才的話題繼續,荀域忽然問了一句,只叫懷里的人愈發不好意思。
“生氣。”
她不能這么沒骨氣,剛剛還說不能原諒他,怎么這么快就哄好了。
“我家寧兒最是嘴硬心軟,好哄的很。”
“那你告訴我,你留她有什么用,我就不生氣了。”
“暫時不能說。”
安寧覺得荀域這人就是得寸進尺,轉過身去再不理他,可是沒多一會兒就睡著了。
夢里她又站在了秋千架上,飛到高處時她問荀域,遠處那個開滿好看梨花的地方叫什么。
“胭云臺。”
“一個從沒演過悲劇的戲臺子。”
“唱的劇目都是皆大歡喜的。”
“你若喜歡,我就叫人把你看的那些話本兒編成戲,在那兒演,把那些結局不好的全都改了,好不好?”
摩挲著她的側臉,荀域望著睡夢中的安寧喃喃道,“寧兒,你有你想要改變的,我也有我想要改變的。”
不然若是康輕侯突然賜死,關月華也賜死,大家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回到朱鳥殿的安寧覺得累極了,坐在床榻上用下巴抵著膝蓋發呆,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長發散開,柔順地垂在腰間。
想要解釋,身后卻傳來了聲響,安寧尋聲望去,是荀域。
“小騙子。”忽而笑了一下,嚇得安寧冷汗都出來了。
他莫不是知道什么。
云開端了一碗甜湯給她,比劃著問她是不是不開心。
搖了搖頭,女子露出一絲苦笑,她知道自己瞞不過云開的眼睛,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事情都是荀域安排好的對么,他找你去做戲,為什么不告訴我?”
被他弄得七葷八素,安寧伏在他懷里,男人的聲音就在耳邊,很輕很柔,像是在給她講話本兒里的故事。
“有時候活著比死可難受多了,朕是存心留她的,以后有用,你別亂想。”
并沒有發覺殿里氣氛有些不對勁兒,男人屏退了仆從,坐在她身邊皺眉道,“朕叫人把那個孩子秘密送到禁軍都統府上了,和李毅的兒子養在一起,也算兒女雙全了。”
至于那個所謂的長公主,權當是身體虛弱,夭折了。
她做庶人時康映珠是皇后,現在她是良人康映珠是美人,她自然是不平衡的。
“誰叫你心眼兒軟,說什么稚子無辜,都無辜了,能懂什么,不就是多個妹妹么。”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荀域累極了,想要安置,卻見她依舊不依不饒。
“怎么還怪到我頭上了,要說心軟,妾身可比不過陛下,康家犯了那么多錯,康映珠賜死都不為過,陛下仁厚,想來也是因為與她青梅竹馬的緣故吧,就只降為美人,才比我低那么一點點。”
一群人鬧哄哄地散了,也不知明日朝堂上眾人對荀域今天的所為又會有怎樣的議論。
他是怕這些丟人的事情傳出去才從輕發落二人的,這樣百姓只會認為康家罪上加罪,才逼得仁厚的陛下下了狠心,而關氏不過是受其牽連罷了。
“云開,你是不是就只聽他一個人的話......”
那從前在胭云臺的那晚,你為什么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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