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卿妧低頭不想人看她的臉,可越這樣對方就越是不依不饒。
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后,安寧笑道,“單大人當然眼熟了,沒聽他姓韓么,他是韓小公爺的遠親,從前經常跟著小公爺進進出出的,前幾日小公爺去了西涼,他一直留在那兒,今早剛到京都,我負責給他接風洗塵,一會兒人還要去國公府請安呢。”w5x.RG
胡說八道了一堆,安寧覺得她的話全是破綻,可搬出了這么多人,單景衍一時也無法分辨。
朝她眨眨眼,示意她趕緊回宮去找厲雨。
康卿妧面露難色,聲音也有些低,“可是....我答應我阿娘,要先給嬸母請安的.....”
“也是.....”邊故作沉思邊抬眼打量單景衍,安寧一顆心懸到嗓子眼,就怕他不同意。
“既是如此,那我們就不留韓大人了,韓大人,請......”做了個請的姿勢,康卿妧一抱拳,步履極快,走到春半樓門口的時候被人撞了一下,兩廂道了抱歉,康卿妧回頭想再看安寧一眼,完全沒注意自己的胡子歪了。
“攔下她!”單景衍發現不對,對身后的人招呼一聲,對方才邁出一步,就被沈穆擋在了面前。
壓抑許久的怒火終于在這一刻爆發,單景衍出拳時帶出的風擦過安寧的發絲,好在沈穆及時將她拉到身后,這才沒有被傷到。
兩個男人的拳頭撞到一起,單景衍往后退了退,沈穆卻是紋絲未動。
“王八蛋,”啐了一口,對面的男人兇相畢露,“都說西涼王寵你是別有所圖,如今看來果然是真的,難怪十個舞姬都滿足不了你,原來是跑到這兒會面首來的。”
安寧感覺到沈穆的怒意,雖然不滿單景衍所言,可還是提醒他道,“別打,再弄死一個,誰都保不住你。”
許是她的話輕敵的意思太明顯,對方再出手便是對著安寧而去。
沈穆伸手攔住對方的拳頭,順勢一擰就把人的胳膊給擰折了。
骨頭發出咔得一聲脆響,叫安寧聽著都覺得疼。
“老子不是面首,也不是叛徒。”咬牙說完這幾個字,沈穆面色陰沉至極,他想著大開殺戒,也比現在每日受這些窩囊氣強。
春半樓周遭的人早就躲到一邊兒去了,大廳之中一時就只剩他們幾個。
眼看手下被擰斷了胳膊,單景衍臉上兇光畢現,招呼手下道,“兄弟們,給我打!”
“我看誰敢!”安寧忽然喊了一句,她倒不是怕沈穆吃虧,主要是怕事情鬧大了,自己最先要倒霉。
掏出腰牌來,她每上前一步,對方就退后一步,到最后安寧呸了一下,一腳踩在被踢翻了的椅子上,“我還以為你們多厲害,怎么,怎么不打了?”
看著她那塊腰牌,對方一個個臉上怒意未消,卻沒有誰敢再造次。
那是陛下的牌子,全京都就只有這么一塊,他們不瞎,認得上面的龍紋,見牌如面圣,若是還不老實,全家都得死。
“你們給我聽清楚了,沈大人是陛下請回來的,不是投誠的叛徒,也不是誰的面首,若自有人敢在后面胡亂編排是非,就是對陛下大不敬。”
走過去抬頭看著單景衍,對方覺得叫這個不知道是誰但拿著陛下令牌耀武揚威的人仰視自己不太好,干脆跪了下來。
安寧低頭,頓時覺得舒服了很多,“你當陛下跟你一樣,滿腦子都是那些齷齪想法么,陛下為了大局,每日殫精竭慮,事必躬親,結果到頭來都敗在你們這些多嘴壞心的小人身上了。”
“單景翊怎么死的,你當陛下不知道?北國律法嚴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陛下沒有處置沈穆,便是因為事情是由你那個堂弟而起,他死有余辜,與人無尤。”
安寧本不知道單景翊是怎么死的,但方才沈穆給她講了,她便明了了。
“陛下恩威并施,若做臣子的心里沒數兒,不懂進退之度,那便是僭越,當誅九族。”
一席話說完,單景衍嚇得腿都軟了,站都站不起來,只有磕頭求饒的份。
安寧回頭掃了一眼春半樓的老鴇,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即日起,春半樓停頓整業,今日所有在春半樓的人一個不許走,都留在此地,管好你們的嘴巴,等把事情忘干凈了再說。”
伸手抬起單景衍的下巴,安寧對他道,“至于你們,也別去什么尾七了,等著韓招來接吧。”
要叫人知道當今皇后和國公府的少夫人跑這兒來喝酒,她們兩個以后都不要活了。
“我與沈兄其實也許久不見了,沒想到今日在這兒重逢,還正好遇見單兄,也是緣分,不過既然單兄要處理家事,我們就不多打擾了,來日方長,咱們下次再聚?”
“這....恐怕不妥吧。”
“韓兄,不然,你就跟我們一起去?”
眨了眨眼,兩世的默契,都叫安寧賭在此刻了。
既是他說要給單景翊過尾七,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兒吧。
安寧和沈穆相視一眼,都覺得這樣肯定能走脫了。
安寧扶額,有一種功虧一簣的挫敗。
她聽見旁邊的男人嘆了口氣,再抬頭時,沈穆正無奈地看著她,側臉線條收緊,是作勢要打一架了。
“有什么不妥,事情已經發生了,小公爺雖然不許我們追究,可單家終究是受害一方,難道叫沈兄去一趟都這么難么?”
“你若是不怕長輩生氣,我們自然是無妨的。”安寧以退為進,轉而對康卿妧道,“咳咳,韓兄,不如你先回去,我們就到單家走一趟。”
生怕自己叫人看出來,畢竟這些人都是韓昭手下,說不定前幾日還幫她搬過家呢。
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康卿妧也學著她的樣子,粗著嗓子道,“好!”
可單景衍明顯沒那么好打發,他攔住康卿妧,依舊笑瞇瞇的,“這位兄臺好生眼熟,若是沒什么事兒,不如也一并去吧。”
安寧見狀忙幫著打圓場,收起折扇拱手道,“這位是單兄吧,久仰久仰。”
二人這才收手,康卿妧捅了捅她的腰,示意她趕緊想辦法走。
誰知單景衍忽然一笑,也拱手道,“既如此,不如咱們一起去趟單府,給景翊上柱香?”
沈穆心里罵了句臟話,安寧只覺得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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