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曉死者至死都還是處子之身時,不說其他人,就連唐安羽自己也都愣了一瞬。
在大鄴朝,女子十六歲出嫁居多。有些疼愛女兒的人家,最多也就是在女兒定親之后,再留個一兩年。
如死者這般年紀的,大多數都已為人母。
結束后,唐安羽摘下手套遞給謝瑾瀾:“謝大人,有勞了。”
聲音中帶著幾分鄭重。
謝瑾瀾笑著接過。面對尸體之時,他的神色頓時肅然。
在他驗尸之時,唐安羽緊緊盯著他手上的動作,生怕自己一個眨眼,就看漏了什么。
只是自始至終,謝瑾瀾嘴唇緊抿,一言不發。
待他直起身子摘下手套之后,唐安羽迫不及待的問了一句:“謝大人可是有何發現?”
謝瑾瀾輕輕搖了搖頭,道:“唐仵作方才并無遺漏什么。本官驗尸的結果與你一樣。”
得到謝瑾瀾的肯定,唐安羽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
這時,陸任嘉突然出聲:“說起這二十多歲云英未嫁的女子,本官倒是想到了一人。”
唐安羽接過謝瑾瀾手中的羊皮手套,道:“大人口中的女子,可是同豐鋪的那位馮掌柜?”
陸任嘉頷首,道:“不錯!正是此人!”
見二人俱是一副斂眉沉思的模樣,謝瑾瀾開口打破了此間的沉默:“不若我們回衙門之后再來討論這位馮掌柜如何?”
二人回神,笑著應下。
只是在回去的途中,路過熙熙攘攘的雁西街時,謝瑾瀾的腳步陡然一停。
其他人見此,也不由得跟著停了下來。
陸任嘉不解道:“謝大人這是怎么了?”
謝瑾瀾道:“本官記得,這同豐鋪好似是在雁西街?”
此言一出,在場幾人哪里還不明白他的意思?
陸任嘉眼珠一轉,隨即朝謝瑾瀾拱手道:“那就有勞謝大人了。本官與唐仵作倒是不便前去。”
謝瑾瀾自是應下,隨即帶著墨硯離去。
眼見著謝瑾瀾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唐安羽有些不確定的問了一句:“大人,你說謝大人此行,當真能帶回什么有用的信息嗎?”
陸任嘉輕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道了一句:
“無論如何,謝大人愿意幫我們,這就已經足夠了。就算他空手而歸,我們也不曾損失什么。”
唐安羽面色微紅:“是卑職想岔了。”
此案本就是他們雙桂縣縣衙負責的,謝瑾瀾不過是途徑此地的臨安縣縣令,又與他有何干系呢?
他愿意幫忙,能夠查出對他們有用的信息,他們自然是感激不盡。但如若對方在此案中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他們也不應該對他有什么意見。
同豐鋪不愧是象崗鎮,甚至是整個雙桂縣都數一數二的布莊。
謝瑾瀾剛到大門處,就見大堂里人頭攢動,伙計們井然有序的忙碌著。
盡管如此,鋪子里并不顯吵鬧。仔細聞去,有絲絲淡雅的檀香味從鋪內飄出。緩緩吸入一口氣,只覺安神。
謝瑾瀾前腳剛入了大門,就有一年輕的伙計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客官里面請!”
謝瑾瀾隨著伙計來到一側供人休憩之所。
此處已然坐了好一些人,他們或與旁人輕聲細語,或獨自品茗杯中茶水,或吃著茶幾上的精致糕點
伙計迎著謝瑾瀾在一處空位上入座,臉上帶著些許的歉意:
“這位客官實在抱歉,本店生意太過火爆,只能勞煩您在此處稍等片刻。您可有喜愛的茶水和糕點?本店皆可為您免費提供。”
謝瑾瀾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無妨,你自己看著辦就行。”
伙計笑著退下,不過片刻,就上了溫熱的茶水以及精致的糕點。
阮葉蓁看得暗暗稱奇:這同豐鋪的掌柜也太會做生意了!
輪到謝瑾瀾之時,是一名看著很是機靈的伙計上前招待:“客官是要買成衣還是定制?”
謝瑾瀾道:
“我欲購買兩套上好的斗篷,原本是想要定制的,不過現在倒是不必了。聽說前幾日死的那個人在你們這兒定制了好幾套斗篷,就直接從中勻出兩套給我吧。”
伙計面上頓時浮現糾結之色:“客官,這怕是”
謝瑾瀾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
“我知道你做不了這個主,也就不難為你了。去把你們掌柜的叫來,我直接跟她說。”
伙計道:“客官您稍等片刻。”而后躬身離開。
謝瑾瀾剛用完一塊糕點,一身穿火紅衣裙的女子款款而來。
這般張揚的顏色,一般人根本就駕馭不住。可眼前的女子長相艷麗,眉目之間帶著幾分英氣,動作間并無扭捏作態。這套衣裙穿在她的身上,更是為其增色幾分。
只見她行至謝瑾瀾跟前站定,很是落落大方的一笑:
“小女子馮安歌,客官可以喚我馮掌柜,不知這位客官如何稱呼?”
謝瑾瀾的視線好似只是在她身上隨意一掃,淡笑著吐出幾個字:“在下姓謝。”
馮安歌微一頷首:“謝公子,聽說你想買先前那位白公子定制的斗篷?”
謝瑾瀾面上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笑意:“正是!”
馮安歌道:“謝公子請隨我來。”
說著,不待謝瑾瀾有何反應,徑自轉身往一處雅間走去。
謝瑾瀾眉尾輕輕一挑,起身緊隨其后。
雅間內,但見馮安歌斟了一杯溫茶,而后看向門口處的謝瑾瀾:“謝公子請坐。”
謝瑾瀾從善如流的行至馮安歌示意的位置坐下。
后頭的墨硯在關上房門后,不發一言的來到謝瑾瀾身后站定。
馮安歌給自己斟了一杯溫茶后,在謝瑾瀾對面入座:
“謝公子為何想要白公子定制的斗篷?那批斗篷還未趕制出來,謝公子不可能見過,所以根本不會是所謂的喜歡。”
謝瑾瀾笑道:
“馮掌柜聰慧!聽聞那位白公子出手十分闊綽。既然如此,他一定會要求你們做到最好。我亦是有同樣的要求,價錢不是問題,只是覺得這般最為省事。”
馮安歌饒有興趣的勾了勾唇角,兩側的梨渦若隱若現:
“哦?謝公子就不怕你與白公子的品味大相徑庭,他所定制的斗篷樣式恰恰是你最討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