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剛剛哄好,那廂便來傳話。
靖安侯夫人聽說楚思回來了,激動的被茶水噎到了。
楚思額上黑線直落,她的外祖母真是……
說起來她還沒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外祖母,據說外祖母疼她比疼小姨母更甚。
其中緣由自是因為她的娘親早早的沒了。
剛好她有事要問外祖母,在古代十四歲定親,十五歲出嫁的大環境下,她娘十九歲嫁入王府。
這本身就是已經不正常的事,遑論她懷疑,師父口中,二十年前墜入攬醫谷中的兩個女子,其中一個是她娘!
論起她娘的過往,她父王也未必比外祖母知道的多!
想到這里,她隨手拿過面紗,吩咐道,“去靖安侯府!”
浣紗忙不迭的應了聲。
浣碧也跟著往外走。
一行人到了靖安侯府,守門小廝自然是意外的不得了。
最意外的莫過于侯夫人了。
她尋思著,即便是派人去傳話,也要用過午膳再來,誰成想楚思如此著急。
靖安侯夫人已年逾五十,此刻正坐在正廳,嗔怪道,“你這孩子,知道你擔憂外祖母,也不用如此心急!”
尹洛坐在一旁,哼著鼻子道,“娘,她哪里是擔憂您啊,這么風風火火的趕來,怕是要讓您擔憂了。”
饒是前些時日睿親王親自登門,告知靖安侯府,楚思瘦了不少。
靖安侯夫人此刻見了身姿娉婷,走起路來儀態萬千的外孫女也有些不適應。
她招了招手道,“思兒,到外祖母身邊來。”
楚思依言上前,靖安侯夫人年逾五十,但是滿頭銀絲華發,看起來足足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
這個年齡在古代應是兒孫繞膝,頤養天年,靖安侯夫人卻依舊操著兒子的心,至于孫輩壓根就沒有!
可惜楚思的娘親作為長女早早就沒了,次女又跟隨夫家在任上,常年不得見。
再往下大舅舅也就比她大兩歲,小舅舅和小姨母比她還小!
想到這里,她面上一涼,面紗已然被靖安侯夫人摘了下來。
楚思回神,只見靖安侯夫人睜大渾濁的雙眸,手一松,面紗在空中飄散,打了一個圈兒,緩緩落地。
“外祖母?”
清澈空靈的女聲,本是極其悅耳,此刻卻像魔音一樣穿破靜安侯夫人的耳膜。
她顫抖著嘴唇,不可置信道,“你不是思兒!不是……”
尹洛握住靖安侯夫人的手,安慰道,“娘,是思兒,您仔細看看!”
面前明媚嬌俏的面容,一眼難忘,依稀能看到熟悉的感覺。
靖安侯夫人卻遍體生寒,她望著楚思,眼神略顯空洞,微微搖著頭道,“不是……,不是我的外孫女……”
楚思總覺得靖安侯夫人的眼神有些不真切,似是透過她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她敏銳的察覺到靖安侯夫人話中之意,她沒有說不是思兒,而是說不是她的外孫女。
這代表著什么?
她理了理思緒,試探性喚道,“外祖母怎么了?”
此時,靖安侯夫人已然回過神來,一把將她摟在懷中,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微啞,道,“孩子,你受苦了。”
楚思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懵了,心中的好奇如雨后春筍般,一茬接著一茬的冒了出來。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她又被推開。
靖安侯夫人已然恢復平靜,擺擺手道,“外祖母累了,讓你小姨母帶你逛逛侯府……”
這意思就是送客了?!
楚思原本打算要問的,這會兒都卡在嗓子眼中,問不出口。
見其欲言又止,尹洛心直口快道,“你有話就說,扭捏什么?”
楚思猶豫一瞬,終究覺得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便道,“只是想我娘了……”
聞言,靖安侯夫人微微一頓,有句話在喉嚨中滾了一個來回,終究咽回了肚子。
她在想什么?那人是皇家兒媳,而且思兒出生之時,那人還在京都,怎么可能呢?
思兒定然是她的外孫女,當年自己的女兒說什么來著?
有個詞叫基因突變,意思就是子女的長相,性子不一定就隨了父母。
想到這里,她心中的愧疚如滔滔江水一般,涌到了嗓子眼。
“思兒!”
靖安侯夫人望著剛剛離去的腳步,急喚出聲。
楚思聞言,頓住腳步,回眸間心中已是萬分狂喜,面上卻絲毫未露。
她步伐平穩的走了回去。
靖安侯夫人拉著她坐下,輕手撫摸著她如緞的黑發,滿是慈愛道,“外祖母吩咐了廚房做了你愛吃的,用過午膳再走。”
楚思重重的點了點頭,小姑娘面上掛著明媚的笑意,嬌俏道,“外祖母最疼思兒了。”
這話是真心的,在現代她與外婆最親,父母離異,將她判給了媽媽,在她八歲那年媽媽出國定居,將她留給外婆撫養,可以說,這些年她與外婆相依為命,關系甚是親厚。
靖安侯夫人眸光動容,渾濁的眸中的慈愛滿的快要溢出來了。
“思兒還有一事,想問外祖母。”楚思猶疑著開口。
靖安侯夫人微微點了點頭,笑道,“這丫頭,什么時候學會迂回了?”
楚思猶豫一瞬,終究是問出了口,“過去的那些年,思兒活的稀里糊涂的,去年滾落觀景臺,倒是把腦子摔清明了,思兒想知道二十年前,娘為什么會去宜安,又是怎么墜崖的?”
話音剛落,靖安侯撫著她頭發的手頓住,眼中現出傷痛之色。
尹洛面色不虞的捅了她腰一下,斥責道,“我還真當你摔清明了,還是個渾的,哪里有這一樁事!”
楚思煙眉微攏,沒有嗎?她猜錯了?
靖安侯夫人擺了擺手,道,“無妨,都是些陳年舊事了。”
隨后娓娓道來。
當年靖安侯府大姑娘探親途中,路遇叛軍,被叛軍沖下懸崖,多年尋找無果。
本來靖安侯夫婦已然不報什么希望了,卻歷經五年,傳來了她依舊生還的消息。
靖安侯夫人喜出望外,親自前去宜安將人接了回來。
楚思仔細聽著,其實她只是猜測,師父說的墜崖的二人其中之一便是她娘。
如今聽了靖安侯夫人的敘述,便確認了,活下來的定然是她娘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