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邵府尹到了順天府衙門,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什么是后悔!
他的一頂小嬌,前腳剛停下,后腳楚思的馬車就到了。
一輛低調普通的馬車,邵府尹沒放在心上。
但是他剛剛踏上臺階,便聞清脆空靈,宛如出谷黃鶯的女聲傳來,“邵大人!”
邵府尹一個趔趄,差點沒閃著老腰。
這么好聽的聲音,過耳難忘,要命的是他剛剛才聽過!
是金尊玉貴的如意郡主!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路又不是你家的,你不讓人家來,人家自己跟來了!
轉頭間,只見陽光下一娉婷少女,輕紗遮面,只余一雙顛倒眾生的眸子,隱隱含著笑意望著他。
邵府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案子與面前的小姑娘,絕對沒有關系。
有那樣干凈純粹的眸子,那樣出塵不染的明媚笑意的小姑娘,怎么會是心思狹隘之人?
他扯著嘴角,假意不知楚思來意,問道,“郡主可是又想起什么了?”
“是啊!”
邵府尹用袖口擦了擦額上嚇出的冷汗,暗暗松了口氣,原來是來說明情況的。
然而,他沒有慶幸兩秒,就聞楚思道,“大人忘了帶這個丫鬟了,小女親自送來,順便進去喝杯茶,天太熱渴了!”
浣紗:“……”
邵府尹:“……”
浣紗心中有一只小人在淚奔,郡主不愛她了,竟然就這么直接的將她送人!
邵府尹則是想問一句,郡主您馬車里沒有茶水嗎?
目的要不要這么明顯?
你應該體諒體諒我這個沒有任何靠山的小小府尹,萬一你出了什么事,睿親王和陛下會將我這一把老骨頭都拆了!
不!還有靖安侯,靖安侯雖然多年前,在辦理先太子一案之際,受了重傷,落下舊疾,但是打死他一個文官還是不成問題的!
見邵府尹一臉的我這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楚思毫不在意的擺手道,“邵府尹放心,小女不會讓人認出來的!”
隨后輕飄飄的飄出兩個字,“帶路!”
邵府尹覺得今日的太陽不夠烈,怎么沒把他曬暈在衙門口?
楚思進了衙門,才切切實實的找到了前世的感覺。
邵府尹坐在主位,她則搬個凳子在一邊旁聽。
捕頭與仵作在匯報新發現,除了知道趙二是被勒死的,仵作還在尸體的指甲中發現了碎屑。
此外,捕頭在尸體發現十米之內,發現了一只耳墜子。
“等等!”楚思打斷了捕頭的話。
捕頭蹙了蹙眉,心下微微不悅。
“耳墜子拿給我看看。”楚思似是沒有發現捕頭的不滿道。
捕頭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看了一眼邵府尹,見邵府尹無奈的點頭。
他就更不悅了,但是依舊將證物遞了上去。
浣紗用手帕墊著,將耳墜子呈給楚思。
捕頭冷哼了一聲,“姑娘可看出門道來了?”
真不知道大人哪里弄來的這姑娘,看證物也就算了,還要用手帕墊著,這么矯情你當自己是公主嗎?!
楚思擰眉,這是一枚普通的耳墜子,銀制的耳勾,下面墜著一顆質地普通的玉球。
整個耳墜子磨損的厲害,一看便知是日日佩戴的。
而且玉球還有一個小缺塊。
缺口是新的,她沉思片刻問道,“可在現場找到了這枚耳墜上缺的這塊兒玉石?”
捕頭眉頭蹙緊,接過耳墜子仔細看了看,渾不在意道,“太小了,沒有什么找的必要,況且就算找到了,也不能說明什么!”
楚思看了他一臉的不甘愿,耐著性子道,“勞煩大人再派人去找找!”
捕頭不樂意道,“就這么一枚普通的耳墜子,滿大街都是,找到了也沒什么用?”
見其不敬,浣紗立馬炸毛了,斥責道,“怎么沒用?我家郡……姑娘說有用就有用!”
“有什么用?”捕頭反問道。
浣紗語塞,有什么用?她求助的看向楚思。
楚思輕笑,浣紗就架勢唬人,真讓她說,她什么也說不出來。
“自然是有用,若是找不到,便說明之前耳墜已有缺口,那打聽耳墜的來歷就便捷的多。”
“趙二是男子,若說是被女子勒死的,那這個女子要么是會武功,要么長期干重活,力氣比之男子不差!”
捕頭自然知道楚思說的有理,但是他就是不服氣這么一個小姑娘在案件上指手畫腳。
他冷哼一聲,沒有動。
浣紗氣呼呼的,真想拿耳墜子砸他。
楚思看著耳墜子出神,突然腦袋中靈光一閃,她道,“這耳墜子我好像在哪見過!”
爭執停止,眾人齊齊望向楚思。
楚思仔細的看了一遍,對這個耳墜子很普通,但是不普通的是上面的花!
連接耳勾和玉球的是一朵小花,這朵小花很特別!
她指著問道,“邵大人可知這是什么花?”
聞言,捕頭面露鄙夷,還以為有什么發現呢?
原來是看著耳墜子上的花好看!
邵府尹說不上來。
師爺又來辨認,也是搖頭。
見捕頭又欲寒磣楚思,師爺忙拉他一把,示意他不要說話。
師爺是個精明的,不似捕頭是個莽夫,大人去過睿親王府之后,便帶了這么一個姑娘,姑娘的身份即便不是郡主,也是個他們惹不起的!
少說兩句不會憋死,但是說多了,遇到個心胸狹隘的,很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楚思擰眉,道,“這是彼岸花!”
聞言,眾人面色齊齊一變,縱使沒怎么讀過書的衙役也知道,彼岸花生長在奈何橋下,忘川河旁,只有人死了,做了鬼才看得見,世人是沒見過的!
陳捕頭率先反應過來,嗤之以鼻道,“姑娘見我們叫不上名字,就隨便編一個騙我等嗎?”
楚思沒有回答,落在衙役眼中是心虛了。
她在想,她是在攬醫谷中見過這花的。
除了她與浣紗,就只有她的父王和晉陽郡主見過了。
一個王爺,一個郡主誰會跟一個小混混過不去呢?
晉陽郡主嗎?
想到這里,她猛然驚醒。
是了,她確實見過這耳墜子,她聲音略顯驚喜道,“浣紗,去年我去探望鎮南王府老王妃之時,門口迎出來的婆子,是不是就帶著這一對耳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