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這個爛泥扶不上墻紈绔子弟,就被人瞧不起,他離開也沒什么人會注意。
此時,楚思一臉郁悶的看著水榭的方向,這些人是屬蒼蠅的嗎?
剛想到這里,鶯歌便回來了。
低聲在楚思耳畔道,“芳草姐姐去了南苑二太太的院子。”
楚思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塊兒碎銀子,笑瞇瞇道,“好好澆花。”
鶯歌不懂她的深意,只覺得郡主的笑容,好看的迷了眼睛,愣愣的點了點頭,忙不迭的下去澆花了。
鶯歌剛走,于澈便大搖大擺的從院門口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剛剛回來的浣紗。
客套了一番之后,于澈笑的放蕩不羈,吩咐浣紗道,“你去門口守著。”
浣紗眼皮翻了翻,見楚思點了點頭才邁步往外走。
楚思煙眉微攏問道,“有事?”
于澈點了點頭,收起面上的不羈,道,“丑丫頭,你幫本世子看看,本世子是不是又中毒了!”
楚思看都沒看他放在小幾上的手臂,只瞥了他一眼問道,“你叫本郡主什么?”
“丑……”
丑字剛出口,于澈就閉上了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識時務的改口道,“郡主!”
楚思將耳際的碎發攏了攏,抬了抬下巴道,“仙女!”
復又看著于澈一字一頓道,“叫,仙,女!”
于澈嘴角扯了扯,丑丫頭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
想到此處,他的目光緩緩爬上楚思的臉頰,復又不適的別開,聲音微微尷尬道,“仙女……”
楚思嘴角勾了勾,為難道,“本郡主學醫不過一年,信不過的,世子爺若是身子不適,還是請太醫吧。”
于澈殷切的小眼神暗了下來,合著他的仙女白叫了?
想到這里,他上前握住楚思的肩膀,嘆息一聲道,“本世子只信得過你!”
那眸中的真誠絲毫不似作假。
為什么只信的過楚思?
因為他在攬醫谷重新認識了她,她與傳言中不一樣,雖然有時有些矯情,但是為人頗有睿親王的風范。
至于平時給他看病續命的太醫,若是可靠,他怎么會身中多種劇毒而不自知呢?
只信得過你這幾個字,直擊楚思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見他神情暗了下來,也不再刁難,纖纖玉指覆上于澈的手腕,于澈肉皮狠狠的跳了跳。
丑丫頭把脈前,就不能先說一聲,讓他有所準備,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不過一刻,楚思便擰緊了眉頭,收回了手,道,“是中毒了,慢性毒藥,不仔細看不出來!”
若非她前世出生于杏林世家,今生又在攬醫谷學了一年,她也看不出來!
于澈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神情中帶了一絲脆弱,一絲自嘲。
果然他猜的不錯,是他知道的太晚了,前些年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可能醫治?”
楚思看懂了他眸中的悔意和心痛,沒有點明,只點了點頭道,“我給你開藥方。”
于澈微微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想必一時半會兒我也死不了,吃了湯藥反倒會打草驚蛇!”
面對這樣的于澈,楚思微微有些失神。
半年前他離開攬醫谷之時,皮膚被曬成了小麥色,個性比之以往沉穩了許多,也因解了身上的劇毒而意氣風發。
前兩日回京,再見他之時,他皮膚白皙似個大姑娘,話語輕佻,依舊是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怕是有意為之,為的是掩人耳目。
思及此,她道,“我可以捏成藥丸,這樣你攜帶也方便些。”
于澈難得的正經一次,看著楚思的臉,一臉真誠道,“丑丫頭謝謝你,藥丸捏好后,麻煩你差人送到雅茗軒。”
楚思點頭應下,絲毫沒有發現于澈稱呼上的改變。
于澈起身離開,烈日之下,楚思望著那寬闊的背影,總覺的有些蕭條。
楚思突然就明白了于澈眸中的痛,怕是被親人傷了的痛吧!
原主是睿親王獨女,除非睿親王府子嗣死關了,爵位才有可能落她頭上,她是女兒身且父王還健在,原主尚且被養成那般模樣。
遑論于澈身為衛國公府大房獨子,父母皆亡,不知多少人對他的世子之位虎視眈眈。
世襲罔替的爵位,看似榮光萬丈,背后不知流了多少無辜的血液。
想到這里,楚思收回了目光,復又想起什么,起身追了出去。
“等等!”
于澈回頭,正見陽光下,因快速奔跑,小臉紅撲撲的美人,明明穿的很是素雅,卻如花蝴蝶般迷了他的眼睛。
微微閃神之際,就見楚思一個飛撲,整個人朝他撲來。
這個動作太熟悉了,一年前,楚思還是那個身寬體胖的丑丫頭,一下就將他撲吐血了,害的他斷了兩根肋骨,在馬車中暈了好幾日!
想到這里,于澈一個敏捷的閃身,楚思直接撲在了地上。
青石鋪就的地面,不僅硬而且粗糙,搓得楚思手心都是小石子。
疼的她想捶地,但是真捶了就更疼了。
她憤恨的抬頭,看著于澈,仿佛他是罪魁禍首一般。
于澈扯著嘴角看著楚思被磨破皮,滲著血珠子的鼻尖,想笑卻只能忍著,心中又似是有些說不明的情愫,直讓他沉溺品味,忘記了上前攙扶。
楚思摔得五體投地,骨頭都要散架了,胸前的兩個大饅頭,估摸著摔成大餅了。
一雙水眸中跳躍著小火苗,指著于澈怒道,“你為什么要躲開!”
于澈摸摸鼻尖,為什么要躲開還用問嗎?
當然是怕了她了……
于澈沒有說出口,而是上前兩步,伸手去扶楚思,打趣道,“本世子雖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但不是窩邊草。”
楚思翻了翻白眼剛想說一句自戀,便聞幽幽的男聲入耳,“窩邊草不好吃……”
楚思想拍死他的心都有了,誰要吃窩邊草了?
她剛剛是踩到了什么摔倒了!
這人不僅不扶住她,還躲開,她有這么可怕嗎?
有!當然有!那斷掉的兩根肋骨,已經在于澈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院中的鶯歌快步上前,邊伸手扶楚思,邊問道,“郡主您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