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微冷道,“你三姐姐的手重要,陛下那里你親自去解釋清楚便好!”
楚思看了一眼醫婆的神情,嘴角幾不可查的勾了勾,柔和道,“思兒不敢驚動陛下,若是非要請太醫,就以二叔的名義請便好。”
話落,二太太臉色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楚思擰著眉,一臉的為難,心中卻樂開了花,二姥爺是六品小官,讓她請去好了,看她能請到什么好太醫!
想到這里楚思隱隱察覺有什么不對,二姥爺是她父王一母同胞的弟弟,又是十四年前的新科進士,有王府庇佑,自己又是個爭氣的,怎么這么多年只官居六品?
十四年前啊,若是論起來還真發生了不少事呢,那一年她出生,那一年她生母過世,那一年二老爺還中了進士,最重要的是,那一年她的祖父,也就是先睿親王過世,她的父王繼承了王位!
剛想到這里,就感覺手被拉住了,疼的她倒吸一口氣,猛的縮了回來。
雖然傷口遮住了,但是傷是確確實實存在的,雖然說比楚然的輕的多,這么被一拉也疼啊。
二太太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了,一愣之后,有些傷神問道,“思兒這是嫌棄二嬸兒了嗎?”
楚思面上恢復笑意,聲音微微低了低,似是個受氣的孩子般道,“三姐姐在思兒院中走的急,摔到的了手,思兒是有責任的,明日思兒隨三姐姐去挑一套金玉閣的頭等頭面,給三姐姐壓驚。”
“至于治手一事,現下有醫婆在,三嬸莫急,聽聽醫婆怎么說。”
金玉閣的頭等頭面起碼要三千兩,楚然甚為心動,但心中憋著的那口氣就更盛了。
她這么大手大腳,聽說都是先王妃陪嫁里出的,當年王爺迎娶王妃之時,十里紅妝,震驚京都,光是抬嫁妝的隊伍,就排了整整兩條街。
自己的外祖家,本也是與齊國公府沾親帶故的,奈何沒撈到什么便宜,齊國公府倒了,倒受到了牽連。
自己的娘連娘家都沒了,還談什么嫁妝,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二太太這才看見一旁靜立的醫婆,微微皺了皺眉,這醫婆穿著也太不講究了,她還以為是哪個新進府的婆子呢,她才說了那番話!
她心下不悅,理了理情緒道,“還不快給三姑娘包扎。”
醫婆還沒說話,楚然就緊張道,“讓浣紗來!”
她是怕疼的。
浣紗在帕子上沾了些許麻藥,為了不讓楚然發現,量極其的少,是以只減緩些許疼痛。
楚思嘴角勾著她這個姐姐,寧愿用丫鬟,也不用醫婆,還不知道醫婆心中有多難受呢。
就是難受了才好,才能扭轉京中流言的風向!
浣紗剛剛包扎好,丁香便回來了。
手中捧著錦盒,笑的見牙不見眼,道,“鄭院正看過了,這藥膏是極品,讓姑娘放心用!”
話音落,眾人皆是一愣,滿臉寫著不可置信。
丁香昂著下巴,余有榮嫣道,“鄭院正怕奴婢粗手粗腳摔了這藥膏,還特意找了個錦盒裝著。”
楚然喜笑顏開招招手道,“快,拿過來!”
丁香捧著錦盒上前。
醫婆微微松了口氣,隨后眼珠子轉了轉,眸底劃過一絲不屑。
適才是誰嫌棄的不行了?這會兒又如獲至寶的模樣?
她要是個有骨氣的就不賣了,可惜她沒有骨氣!
楚然忍著手疼,將盛放藥膏的盒子看了又看,是越開越順眼。
丁香見自己主子高興了,彎著嘴道,“鄭院正說想見一見調制這藥膏之人,互相切磋一番。”
二太太聞言震驚不已,能跟鄭院正切磋的大夫,整個大宣已經十幾年沒有一個了。
至于十幾年之前的,她看了一眼楚思,心中冷笑,已經入土了!
由此可見這藥膏的珍貴,她面色柔和了幾分道,“這藥膏還有多少,都送到王府來。”
醫婆掩了掩眸中的鄙夷,低眉順眼道,“這藥膏也是我重金買來的,僅此一盒!”
二太太皺了皺眉,又問哪里買的,醫婆仔仔細細的將過程說了一遍。
當然,其中不免將得來不易強調再三,以昭示藥膏的珍貴。
二太太心下不悅,卻不得不擺出一副和善的模樣。
楚思嘴角勾了勾道,“醫婆辛苦了,浣紗!”
浣紗上前將一個荷包遞了過去,滿滿當當的一荷包銀子,醫婆接著壓手,一張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笑道,“能給三姑娘看傷,是我的榮幸。”
出了王府大門,醫婆回頭呸了一聲,心中暗罵,狗眼看人低!
這邊望歸苑內,送走了楚然和二太太,浣紗忙將楚思手心處的遮擋撕下,露出微微滲著血的傷口。
浣紗一臉的心疼道,“本來已經快要結痂了,二太太這么一拉,又流血了。”
楚思看著她嘟嘴抱怨,心中暖極了,她柔聲道,“沒關系的,將師父的特效藥敷上,明日就結痂了。”
浣紗依舊噘著嘴,滿臉寫著不滿,道,“金玉閣的頭面那般貴重,郡主說送就送,花的都是王妃的陪嫁,怎么一點兒不見心疼。”
楚思嘴角彎的高高的,一雙剪水瞳眸在燭光下燁燁生輝,空靈的聲音顯得有些縹緲。
“我敢送,三姐姐未必能收的下呢!”
浣紗嘴噘的能懸壺了,摸了摸楚思的額頭,奇怪道,“沒發燒啊,怎么開始說胡話了,那么貴重的頭面又不是燙手山芋,三姑娘傻了才不收呢!”
聞言,楚思定定的看著她。
浣紗脖子一縮,是郡主這些時日對她太好了,她都忘了自己身份了,怎么開始質疑郡主,編排三姑娘了呢?
滿腔的悔意涌上心頭,空靈悅耳的女聲如雨后清馨的空氣般入耳,“對!就是燙手山芋!”
看著楚思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浣紗眼睛轉了轉,突然就明白了,郡主又請暗衛幫忙,又請醫婆,又勞煩鄭院正,沒理由就是為了賠給三姑娘一套頭面,明日定然有大戲等著呢!
翌日,一大早浣紗便遣珍珠前去請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