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一年前,在攬醫谷掉進了瀑布下的深潭,她的聽力就越來越好了,句句辱罵之言不絕于耳,聽得真真切切這著實不是一件好事啊!
聽到最后她不禁勾唇,耳邊就只剩兩個字了,“舔狗!”
當然這兩個字不是貶義,恰恰說明了百姓對楚然的喜愛!
楚然隱隱聽出些門道,她面色微微難看,一股怪異感襲上心頭,大熱的天,不禁打了個寒顫。
下一瞬,清脆的喚聲,格外的具有穿透力,“郡主,到金玉閣了!”
浣紗的聲音似是有魔力一般,郡主二字,清清晰晰穿過圍觀眾人的耳朵,直擊眾人的理智。
在意識到醫婆說的話可能是真的之時,眾人的目光齊齊聚在前一輛馬車上。
楚然秀眉幾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本應是嘈雜的環境,卻給她一種風雨欲來之前的不安。
她的目光隨著眾人的視線,落在前方那一輛馬車之上。
纖纖玉手修長白皙,緩緩搭在浣紗的手上,隨后是一個身量高挑的女子,踏著馬凳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
明明那一步一步很輕,卻似大石壓在楚然的心上,沉重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她知道她要被楚思比下去了,她也想過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竟是在這種情景之下,殺得她措手不及。
怎么會這樣?
眾人倒抽氣聲此起彼伏。
有人不禁脫口問出,“這……,這……,這是如意郡主?”
連用了三個這字,心中驚訝可見一斑。
楚思輕紗遮面,單單一雙露在外面的眸子,足以顛倒眾生。
她微微頷首,似是見不得如此多人注視的目光。
目光觸及楚然之時,微微現出心疼之色,空靈悅耳的聲音,格外的具有穿透力,“三姐姐臉色怎么這般難看,可是手又痛了?”
眾人的目光齊齊轉向楚然,那一道道目光中哪里還有之前的憐惜,分明布滿了惡意。
楚然猛地將手藏于身后,冷冷的看了楚思一眼,是她,她故意坑害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氣,緊咬著后槽牙,轉移話題道,“姐姐是來陪五妹妹看頭面的,只要妹妹高興就好!”
楚思暗暗佩服,這是在演苦肉計嗎?
她傷了手,還要為了讓自己高興,忍著手疼,陪自己看頭面?
一抹狡黠自水眸中一閃而過,她柔了聲音道,“三姐姐走的急,在妹妹院中跌倒,妹妹照顧不周,買一套頭面賠罪理所應當。”
楚思邊說,邊去拉楚然的手腕。
一席話落,眾人嘖嘖驚嘆,指指點點之聲不絕于耳。
楚然拳頭捏的緊緊的,在觸及手心中傷處之時,又猛地松開。
楚思握著她的手腕,自然感受到了她手中的動作,掩在面紗下的嘴角微微上翹。
楚然只覺面上火辣辣的,分明在楚思那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中,看出了挑釁。
是啊,她怎么就被這么一套頭面迷惑了呢?
面前之人,早已不是那個任她搓扁揉圓的蠢貨了!
想到此處,楚然難看的面色緩和幾分,微嗔道,“五妹妹說的是哪里話,姐姐怎么可能真的要你的頭面呢?”
楚思一臉的悵然道,“原來三姐姐不想要啊……,思兒本來已經坐上了馬車了,想一個人前來,沒成想三姐姐還急急追了出來!”
話落,還探究的望向楚然,似是在問,不想要干嘛追的那么急?
楚然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知道她難纏,沒想到竟如此難纏。
一席話落在眾人耳中,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眾人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
楚然恨不得有個地洞,給她鉆進去。
她狠狠的瞪了一旁的丁香一眼,暗怪她出門之時,沒有給她拿面紗。
瞪過之后,面色又恢復溫婉道,“妹妹一個人出門,三姐姐擔憂,才忍著手疼跟了出來。”
楚思面上笑意嫣然綻放,脆生生道,“三姐姐最疼思兒了!”
楚然心下一松,總算是把這祖宗糊弄過去了。
但目光觸及楚思單純無害的模樣之時,又恨不得狠狠掐著掌心,只是疼痛讓她不敢下手。
然而,浣紗不合時宜的在楚思耳畔耳語幾句。
楚思面上笑意漸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毫無神采的雙眸。
這樣的明艷一個小姑娘,突然情緒低落,只讓人想抱在懷中,好好安慰一番。
楚思低沉著聲音,如一只受傷的小鹿,壓抑道,“浣紗說昨日京中便有流言,說傷了手的是思兒,還有……,還有……”
話落,楚思受傷的目光,定定的看著楚然包著的手。
楚然這才想起來,是啊,昨日明明是楚思傷了手,她怎么忘了!
想到這里,她似是找到了突破口,猛然執起楚思的手,語調微微有些尖厲,“明明就是你先傷了……”
話還未說完,目光觸及楚思完好無損的手心,剩下的半句,生生的憋在嗓子眼中。
眾人看的清楚,對楚然的咄咄逼人甚是不滿,議論紛紛的說楚然欺負老實人!
“我們看的清楚,傷了手的明明是三姑娘,為何污蔑說是郡主?”
“還將話說的那么難聽?”
“郡主仙人之姿,怎么可能會做出追著男子跑這等不知廉恥之事?”
“是啊,真不要臉!”
“自己做了不知廉恥之事,還誣陷給妹妹,哪里有這樣當姐姐的?”
“那老醫婆還真說了一次實話!”
楚然身子一顫,險些有些站不穩,自從兩年之前重新醒過來,她還沒有如此被人唾棄過!
她明白了,這是一個圈套!
是為她精心設計的圈套,楚思想讓她背鍋,才會承諾送給她一套金玉閣頂級的頭面。
還有那醫婆,一看就是個嘴沒把門的,楚思是故意請她來的!
楚思清脆又焦急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不要胡說!不要胡說!前些時日,砸了睿親王府馬車之人第二日就死了,昨日的醫婆定是嘴牢靠的,她不會亂說的!”
楚然只覺身子一晃,楚思這是明晃晃的將殺人的罪名,栽贓到了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