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本就生得嬌俏,此刻伸長了脖子,夠著望向侯夫人的背后,神情專注,一雙閃亮的眸子,似夜空中的星子那般明亮,只將侯夫人的一顆心都融化了。
侯夫人微微猶豫,見楚思一臉的坦然,她捏著畫像的手一抖,終究還是將身后的畫像緩緩拿了出來。
既是在王府已經看過了,她也沒有什么可瞞著的了。
楚思緩緩展開畫卷,傳言稱她娘清冷高貴,肌膚如雪,雖算不上頂級的美人,卻如蓮花般氣質卓然。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通體漆黑的烏發,插著一根珍珠步搖,低調卻不失華貴。
而后是彎彎的一對柳葉眉,再往下展開便是眼睛。
楚思的心驟然收緊,有一種要揭開某種秘密的預感。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娘,聽說思兒來了?”
楚思聞言抬頭,只見一十四五歲的偏偏少年腳步頓在屏風處。
少年深邃的眸子中閃爍著疑惑的光芒,扯著嘴角看著楚思,試探性的喚了一聲,“思兒?”
楚思微微點了點頭,脆生生的喚了一聲,“小舅舅!”
少年眼角眉梢全是喜悅,楚思腦海中只有一個詞倆形容,基因突變!
小舅舅與小姨母是雙生子,但是小舅舅的樣貌,明顯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若非是在侯府,他又先喊了娘,楚思還真猜不出眼前少年的身份。
小舅舅清俊的眉眼,比之外祖父和外祖母還有小姨母簡直好了太多,期間又莫名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她捏著畫像的手一緊,心中期待更盛。
隨著畫像的展開,一容貌端莊清秀的女子呈現在眼前。
楚思心下有些震驚也有些失望,失望的是她娘的長相在大家閨秀中不算出挑,的確與小姨母甚是相似,震驚的是她娘與她著實找不出一分相似之處。
不過她這張臉是師父幫她照著晉陽郡主的臉做的,算是整容的產物,與她娘不同也無可厚非。
長相的差異,就是她外祖母不想給她看畫像的原因嗎?
想到這里,楚思心中微微釋然,目光再次觸及小舅舅尹凡的臉之時,心下猛地一縮。
那眉眼間的熟悉感不是源于血濃于水的親情,而只是感官的觸覺。
小舅舅與賢王世子有些許相似!
這畫像中人的裝扮,也與賢王妃有些相似。
這一認知,驚得楚思有些回不過神來。
“思兒?怎么了?”
侯夫人輕喚聲入耳,楚思方才回神。
她勉強笑了笑道,“想我娘了,王府老人說我娘溫婉端莊,肌膚如雪,是難得的清冷高貴的美人。”
靖安侯夫人兀自相信楚思的失神是想娘親了,絲毫沒有往尹凡身上想。
卻又在聽聞楚思形容她娘之時,心中不免暗問她的女兒真的是這樣嗎?
在她眼中,楚思的娘親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比之墜崖之前是端莊了不少,但是也不似王府老人說的那般。
總覺得溫婉端莊,清冷高貴說的不是她的女兒!
這次換靖安侯夫人出神了。
尹凡擰眉望著畫像,心中直突突,他是聽王府老人說過的,他的長相與侯爺,侯夫人還有幾位姑娘少爺都不相同,若非是與妹妹是雙生子,真要懷疑他是抱養的了!
室內陷入詭異的氛圍。
恰在此時,有丫鬟來稟,睿親王來了!
三人各自理了理思緒,睿親王踏著穩健的步伐進了正廳。
正廳內擺了幾個冰盆都降不下去的溫度,隨著睿親王的步伐,一寸一寸的冷卻。
侯夫人察覺出異常,蹙了蹙眉。
楚思坐在一旁,覺得有些燒屁股。
她對睿親王似是有天生的敬畏,這種敬畏不知道是來源于原主,還是來源于一年前,睿親王用她的命換晉陽郡主的命。
心中雖是關切,但王爺依舊不忘給侯夫人行禮,恭敬道,“岳母大人,小婿來接思兒回王府。”
楚思微微有些失神,沒想到她娘去世這么多年,她的父王對外祖母依舊那般尊重。
此時,街上的流言已然傳入侯府,只是礙于楚思在,兀自以為楚思自己會說,是以沒有人前來稟報,侯夫人也就不知情了。
侯夫人蒼老的臉上含著笑意道,“王爺公務繁忙,思兒回王府這等小事兒,哪里好勞煩王爺。”
王爺思緒一轉,便明白侯夫人這是還不知道街上的事,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他輕咳一聲解釋道,“今日思兒出門發生些意外,小婿怕嚇著她。”
靖安侯夫人眸光轉向楚思,關切問道,“發生什么事了?有沒有傷到哪里?你這孩子怎么也不說一聲?”
楚思盈盈一笑道,“不過是跟三姐姐鬧了些不愉快,外祖母不必擔憂!”
侯夫人見其無事,嗔了她一眼道,“你三姐姐溫婉知禮,定是你又調皮了!”
楚思只抱著侯夫人的胳膊,沒有多做解釋。
她喜歡跟老人相處,前世父母離異,她媽媽再婚定居國外,將她留在外婆身邊,是外婆將她撫育成人,是以對待靖安侯夫人格外的親切。
侯夫人蒼老的面上掛著笑意,睿親王這個女婿她甚是滿意。
自己的女兒過世多年,但是女婿卻數年如一日,不僅對她女兒忠貞,而且對靖安侯府也是處處相幫。
如今年近四十,自己的女兒又只留下這么一個女兒,若是王爺再不娶,無子嗣繼承王府,她靖安侯府對不起睿親王府的列祖列宗。
思及此,她試探性問道,“王爺與晉陽郡主的婚事商量的怎么樣了?”
睿親王看了一眼楚思,才道,“思兒才回京不久,等思兒適應一段時間再議親也不遲。”
侯夫人蹙了蹙眉,她知道是楚思去年鬧了一出,差點沒把晉陽郡主的命搭進去,王爺不敢再貿然提出迎娶之事了。
晉陽郡主已經三十六歲了,別說她二十多年前受過重傷,就算是身體健朗的大家閨秀,這個歲數生孩子也得豁出命去。
靖安侯夫人是真的著急,遂看著楚思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