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她們睿親王府的老王妃最恨之人,除了楚思的生母和靖安侯府,就是晉陽郡主和鎮南王府了。
楚思的生母與靖安侯是親手策劃了老王妃的娘家齊國公府被削爵,而晉陽郡主就是滅了齊國公府最后一根獨苗的劊子手!
老王妃的娘家先失了爵位,后又斷了香火,老王妃整個人變得暴力異常,她身為兒媳婦,那幾年著實過得心驚膽戰。
想到此處,二太太最佳不自覺的勾起,她急什么?王爺要娶晉陽郡主有靖安侯府和老王妃橫在前面,哪里需要她沖鋒陷陣。
剛想到這里,人群外有異偏偏少年,一手拿著折扇輕搖,嘴角掛著痞氣的笑容。
一副看熱鬧的深情高聲道,“呦!這是發生什么事了?”
醇厚悅耳的男聲,穿過街道的嘈雜,直入圍觀眾人的耳朵。
眾人齊齊轉頭望去,只見陽光下一少年長身玉立,身著雪青色錦袍,手拿著折扇,折扇經過之時,吹起他額前的碎發,落在圍觀眾人眼中,只覺這少年比天上的太陽還耀眼幾分。
大姑娘小媳婦齊齊抽了口氣,就連五六十歲的老阿婆,都不禁用力揉了揉眼睛。
二太太一雙柳葉彎眉蹙得緊緊的,衛國公世子這是唱的哪一出兒?
適才還在松濤苑中見過他,這會兒裝什么傻?
眾人開始議論不遠處一臉玩味的少年,有眼尖的道,“這不是衛國公世子嗎?”
眾人一陣唏噓,“原來是京都第一紈绔衛國公世子啊!”
只差沒有說,可憐這么好的皮相了。
唏噓之后,圍觀百姓一個個的均眸中跳躍著火花,定定的望著于澈。
于澈微微有些不適,想他衛國公世子走到哪里,哪里都恨不得用掃把攆他,何時被如此多殷切的目光注視過。
京都富足,百姓不用疲于奔命,自然格外的八卦,他們可沒忘記,今日熱鬧的起因就與面前這位衛國公世子有關。
停頓片刻,就有人忍不住問道,“請世子爺解惑,那日在睿親王府追著世子爺的,究竟是不是三姑娘?”
這似是篤定的語氣,氣得二太太一個倒仰。
再一聽于澈的回答,她只想一腳踹在于澈的屁股上,讓他從哪里來,滾回哪里去。
只見于澈在眾人的注視下,淡定的搖著折扇,不急不緩道,“群眾的眼光自然是雪亮的!”
他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卻將矛頭指向了楚然。
沐浴著二太太要殺人的目光,于澈接過身旁小廝手中的畫像,朝著楚思欠了欠身道,“累及郡主閨譽,又未能及時站出來說明,實屬本世子之過,聽聞郡主愛好名人畫作,特將此《蕭山煙雨圖》奉上,以表歉意。”
楚思額上汗珠越來越多,嘴角扯的厲害,聽聞她愛好名人畫作,在哪聽到的?
不會是去歲在攬醫谷那夜,王爺與晉陽郡主在院中對月吟詩,她恰好經過,被喚住之時,她搪塞了一句不喜詩,只喜畫吧?
想到此處,她微微心虛,不知于澈知道自己一竅不通,會是什么反應?
見浣紗上前接過畫作,二太太喉嚨一陣腥甜,用力咬了咬舌尖不讓自己失態,這二人一唱一和,無形中將她的女兒推上了封口浪尖。
不是楚思?那是誤會?與直接說明是自己女兒有什么區別?
衛國公世子想的倒挺美的,她的女兒追著他表明心意?他真是不要一點兒臉!
于澈是把不要臉擺在明面上,而二太太表面愛惜羽毛,暗地里卻壞楚思的閨譽,那不是不要臉,是惡毒!
見于澈面上絲毫沒有愧疚之色,二太太氣就不打一處來,她張口欲反駁。
楚思便虛弱道,“世子爺的歉意小女收下了,今日小女受了傷,不便施禮還請見諒。”
這一耽擱,楚思的血已然滴到了地上。
浣紗只覺眼前一暈,驚呼一聲,“血!”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不由得心疼起來。
楚思面色蒼白,眼簾低垂,艱難道,“二嬸兒,思兒痛!”
那嬌弱無助的模樣,直把圍觀之人的心都扯痛了。
二太太是個顧及臉面的,此刻若是再說什么,落在外人眼中就是不顧侄女死活了。
她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氣,才將聲音柔化道,“先回王府吧。”
這邊楚思是姑娘家,太醫不好看傷口,復又請了那日給楚然包扎傷口的醫婆。
太醫把了脈,開了藥方,好一番囑咐之后才離開。
醫婆擰著眉看著楚思屁股上的傷口不禁一陣唏噓。
高門大戶,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郡主,竟然也會遭這份罪。
浣紗眼角微紅,遞了塊濕帕子給醫婆道,“郡主的傷口奴婢已經擦拭過了,勞煩醫婆看看處理的可干凈了?”
醫婆接過帕子點了點頭道,“郡主且先忍耐,一會兒就好。”
楚思口中咬著帕子,后背上的冷汗已經干了濕,濕了又干。
這會兒倒不怎么疼了,浣紗為她擦拭傷口之時,水中放了些許的麻藥,量少不至于毫無知覺,但是些許疼痛還是會有的。
她輕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言,醫婆將楚思的傷口仔細處理了一遍,停手才發現趴在床榻上的楚思已然疼的滿頭大汗,卻一聲未吭。
她看到的不是深閨嬌女,卻似是一個堅強勇敢的女將軍。
浣紗心疼的眼淚都下來了,她嗡著鼻子道,“二太太若是不去接郡主,郡主就不會扎傷。”
楚思煙眉蹙得緊緊的,艱難道,“浣紗不可這么說,我是小輩,怎可背后編排二嬸兒?”
浣紗聲音微揚,抽搭著,說出的話卻格外清晰,她道,“奴婢說的是實話,王爺和侯夫人還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醫婆眼珠轉了轉,看著聽著浣紗話語間的抱怨,與那一臉的憤懣,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油然而生。
郡主傷的不清,不會是有人故意為之吧?
可憐如意郡主這個沒娘的孩子,都被欺負的躲到外祖家了,還有人追上門去找茬。
醫婆瞬間幾變的神色被楚思收入眼底,楚思咬著牙,忍著疼痛加了把料道,“不管怎么樣,畢竟是我二嬸兒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