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一頓,還沒有想好該不該說,顧芳華就搶先回答道:“謝姨,沒事,就是蕭遙想帶我來見你。”
顧芳華話一出口,在場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蕭遙的心開始加跳起來,顧芳華的意思是見家長?是真有那個意思,還是只是一時口誤?
顧芳華暗自懊惱,自己怎么會這樣說?紅暈控制不住爬上兩頰,還好燭火并不明亮,估計別人也看不清楚。
謝氏先是一呆,然后狂喜,蕭遙這是帶明珠郡主來表明心跡?再看顧芳華含羞帶怯,滿臉紅霞的樣子,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好,好!你們放心,我當然是祝福你們。”
蕭遙有點尷尬的看向顧芳華,看她微微低頭,眼眸低垂,唇角帶笑,一時有點呆了,不知道該說什么。
顧芳華更是臊得無地自容,不光臉紅得燙,好像還蔓延到了脖子和耳朵上。
謝氏看她們兩人扭捏,怕顧芳華羞惱,忙道:“阿遙,你去外面呆著,我和明珠說幾句話。”
蕭遙忙轉身匆匆離開,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早沒有平日的云淡風輕。
屋子里只剩下謝氏和顧芳華,還有花楹同錢公公。
錢公公看謝氏看過來,忙俯身道:“侯夫人,奴才是宮中內侍,奉命保護郡主,不敢擅自離開。”
謝氏輕輕一笑,點頭道:“公公快起來,花楹,你去外面守著,這里有公公就是。”
花楹也退下了,錢公公退到床榻三尺以外,轉過身去。
謝氏這才向顧芳華伸出手,示意她過來。顧芳華想到謝氏命不久矣,壓下羞澀走上前,握住她冰涼的手,坐在床榻邊。
“明珠,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和你有緣。”
顧芳華忍不住抬手攏了攏頭,有點害羞道:“謝姨,你誤會了。”
謝氏笑得一臉燦爛,就連早已經失去光彩的眼睛,都重新閃亮起來。面對這樣的謝氏,剩下的話哽在顧芳華口中,終究說不出來。
“明珠,你是個好孩子。阿遙命苦,從小就沒有父母緣。他祖母雖然疼他,可更多的是嚴格要求,要讓他各方面出眾,引起侯爺的重視。”
謝氏含笑說著,聲音哽咽起來:“我已經不行了,陪不了他太久,以后我就把阿遙交給你了。”
顧芳華低聲道:“謝姨,論父母緣,我比蕭遙更淡薄。他還有你的關心,你要趕快養好身體,才能多陪陪蕭遙。”
“你們都是苦命的孩子,我也想多陪陪他,可惜我這身體撐不下去了。要不是想到他要回來,我要見他最后一面,我可能都撐不到現在。”
謝氏越說聲音越低,顧芳華忙道:“這沈州窮鄉僻壤,你把身體養好些,我們帶你回京城。有那么多御醫,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
“是嗎?真能那樣就好,我最怕的就是我撐不到過年,到時候嚇到你們。”
謝氏原本已經看淡了生死,可如今她多希望,老天能再多給她點時間,能讓她看著蕭遙和明珠成親。
顧芳華感覺手中的手,握了這么久,還是冰涼刺骨,也知道謝氏已經是強弩之末,油盡燈枯,一時有點難過起來。
“謝姨,我聽蕭遙說兩年多前你還是好好的,這岳氏也太一手遮天了。威遠侯是個混蛋,福靈郡主也不幫幫你?”
經過這些天的觀察,顧芳華可以肯定,福靈郡主自有一股勢力,岳氏看起來厲害,其實根本連福靈郡主的身都近不了。
那她怎么不讓謝姨搬去康寧院,也好庇護住她。
謝氏神色一黯,沉默幾息后,這才輕聲道:“我又收不住侯爺的心,還是害阿遙離開的罪魁禍。老夫人原本身體就不好,又對我有怨,等她消氣時,侯爺已經庇護我了。”
這短短幾句話,里面含的信息卻不少。
顧芳華在心里咀嚼兩遍,這才完全搞明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謝氏歇息一下,接著又道:“明珠,鐘太后對你是獨一無二的。可老夫人對蕭遙,意義不同,你要好好看著蕭遙,不要讓他將來被親情所縛。萬萬不能愚忠。”
顧芳華雖然聽得云里霧里,不過還是記在心上。
“謝姨,不要多說話,歇一會。你放心,皇帝舅舅和容凌哥哥都很看重蕭遙,不會有人能欺負他的。再說,蕭遙聰明絕頂,他很清楚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誰都左右不了他。”
謝氏這才有點疲倦的靠回去,顧芳華輕聲道:“謝姨,你休息一下,我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
“好,夜深了,那邊有盞氣死風燈,你讓他們拿著,也好照亮。”
“好,來,我扶您躺下。”
顧芳華扶謝氏躺下,并為她理好被角,這才起身離開。
蕭遙將路常留在蘭苑,以防萬一,打算先送顧芳華回清波院,然后才去找侯爺徹查,女真刺客出現在侯府的原因。
先前他們遇襲的地方,如今已經是火把一片,照耀得如同白晝。
彥林正在翻看刺客尸體,看蕭遙過來,忙稟道:“四少爺,這些都是女真人,連同白日行刺的,一共二十二人。”
“二十二人?你們威遠侯府是紙做的?被這么多刺客潛進來?”
顧芳華一開口,彥林也有點羞愧,稟道:“郡主放心,屬下一定會挨個徹查,給郡主一個交代。”
蕭遙問路非:“他們什么時候到的?”
路非拱手回道:“大概少爺走后,一盞茶左右,他們是正好巡邏到這里。”
“是嗎?彥林?”
蕭遙沉聲問道,彥林只能低頭行禮:“是,四少爺。”
“可我明明聽侯爺說,現在侯府有三隊親衛,呈交叉式巡邏。那為什么我們這里動靜這樣大,還先后有一刻鐘左右,你們都沒有一隊來援?”
蕭遙在心底估算過,無論如何,三隊巡邏的也不可能一隊都聽不到異樣。
彥林支吾著,一時沒有說話。
顧芳華沉下臉,怒道:“怎么?要去威遠侯面前你才肯說?明日我就傳信回京去,也許女真想刺殺的,不是蕭遙,而是本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