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飯,寧姒早早的回房睡覺。
現在的她滿心期待明天的大熱鬧,早把老太爺給拋在腦后。
結果興奮過頭,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虛度光陰可恥,于是她又爬起來擺弄玉笛。
正折騰得起勁,小四突然跑出來:“主人,有人來了。”
側耳一聽,果然后窗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寧姒熄了燈,操起一個冰紋彩繪花瓶,悄悄挪過去。
一截利刃從窗縫中插進來,輕而易舉切斷窗閂。窗戶拉開一條縫,一雙皺巴巴的手攀上窗沿。
寧姒放下花瓶,迅速取來火折子,吹燃后往那手上戳去。
“啊!”
響亮卻短暫的驚呼聲響起。
很快,喜寶就在外面敲門:“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屋內重新燃起亮光。
“沒事,不小心撞到桌角了。”
“傷到了嗎?要不要我進來看看?”
撞桌角?可是剛才那叫聲,像是男人……
“不用,你快回去睡吧!”
“……哦,小姐也早點休息!”
喜寶聽話回房睡覺。
她知道,三小姐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的她,能找人借到阿虞姑娘那樣的高手,能從趙家救出大小姐,能捉弄心性不良的林管家,不是別人能夠隨便欺負的。
聽著腳步聲,確定喜寶走遠,并且沒有其他人來,寧姒這才過去頂開窗戶。
“要我拉你一把嗎?祖父!”
沒想到等了半天都沒等到的召喚,卻在半夜三更偷偷爬她的窗。寧姒真的很想問一句,祖父你的臉還要嗎?
寧老太爺吹著手背上的燙疤,胡子氣得一跳一跳的。
“我不進去。”半夜偷進孫女閨房,像什么話?所以……
“你出來!”寧老太爺理直氣壯。
寧姒哭笑不得。
留下小四在屋里蹲守,帶上玉笛和金佛吊墜,寧姒手法利落的翻窗而出。
老太爺動了動嘴唇,沒說話,招手示意她跟上。
寧姒跟在后面,眉頭擰成一團。
“祖父,后面有尾巴!”跟得這么緊,她想不察覺都難。
老太爺置若罔聞,只是叮囑她專心跟上。
老太爺的腳步越來越快,寧姒從最開始的小步變大步,小跑變飛奔,到最后要咬著牙才能勉強跟上。
她已經顧不上去看走的哪條路,途徑了哪些地方,只知道不停左轉右轉。如果不全神貫注,一個晃神就會把人跟丟。
終于,老太爺停下來,臉不紅氣不喘。再看寧姒,扶著墻喘粗氣,胸腔嚴重缺氧,腰都直不起來。
“嗯,不錯,沒我想象得那么弱。”
老太爺面露贊許,拿出一把鑰匙。
借著月光,寧姒才發現,這門上掛著鎖。
抬頭,門楣上掛著一塊牌匾,上書‘玄機閣’三字。
寧宅里有這個地方嗎?
老太爺打開門鎖,在門前頓了頓,方才莊重的推開門。
一股塵封已久的味道撲面而來。
流香園外,垂花門下的陰影里站著一人。藏青色的裝束和陰影融為一體,悄無聲息,就算有人經過也不見得能發現。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陰影中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確認是自己的人,他往前踏出兩步,走出陰影。
清冷月光照出五官,正是二老爺。
三人到他跟前,腦袋齊齊垂著。
這不是帶回好消息該有的表現,不用問也知道結果。
“怎么回事?”
“我們……跟丟了!”
回話的人有些微喘,他們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明明近得就像在眼前的人,怎么會突然一下就消失了?
“混賬東西!”
二老爺怒極,顛覆往日儒雅平和的形象,一腳踹在其中一人身上。
“都給我去找,找不到玄機閣,當心你們的小命。”
寧姒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跟著,才進入玄機閣。
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晚春花的香氣,寧姒不太喜歡這種味道,迅速關上大門將花香隔絕在外。
這里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無人涉足,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灰,腳踩上去能清晰拓印出腳印。
飛舞在空氣里的揚塵進入鼻腔,引發一連串噴嚏。寧姒怕把人引來,只能用手捂住口鼻,結果隨噴嚏釋放的口水噴了一手,拿手帕擦了還是覺得惡心。
“放心,沒有人能找來這里。”
老太爺熟門熟路的找出蠟燭點上,引著她上樓。
“這是什么地方?”
“你不識字嗎?”
“咱們還在寧府嗎?”
“你說呢?”
“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我說散步你信嗎?”
寧姒握緊拳頭,真的好想打人。
樓梯間掛著大大小小的蜘蛛網,老太爺拿著燭臺走在前面,因光線充足一一避過。寧姒走在他的影子里,能見度低一一中招。
也不提醒一下,真是個不可愛的老人家。
上到二層,寧姒簡直以為到了圖書館。一排排結實的木架子堆得滿滿當當,有線封書冊,絲質卷軸,羊皮密卷,暗黃竹簡。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鋪滿了厚厚的灰塵。
寧姒隨手拿起一本書,撣落灰塵,信手一翻。只見上面畫著一個古怪的圖形,同頁下方有注解,居然是陰門陣。
陰門陣,她以前聽老爸說起過。
傳說此陣需要用百位處子初紅引動,開啟陰門,直通地府,可尋回陰魂。
末法世界是不相信有地府存在的。
在那個時代看來,陰靈輪回,便是以新的生命形態回歸人世。送走的怨靈喪靈,已經消失湮滅,自然不復存在。
所以,老爸當初說起陰門陣,也只是當成異聞趣事,并未當真。
合書,看向書皮。
“靈陣圖集……”
“愣著干什么?”
老太爺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差點把寧姒手里的書給嚇掉。
將書放好,她趕緊跟上去。木樓梯受力發出刺耳的吱嘎聲,無端增添了幾分詭異。
三層也有藏書,只是數量比二層少得多。
這里更像是書房,擺著兩架子書。有桌案,備文房四寶。還有簡榻,可供休息。
老太爺把燭臺放在桌案上,也不掃灰,直接坐在桌案后的圈椅上,直勾勾的盯著寧姒。
寧姒被他盯得發毛,咽了口唾沫:“祖父?”
老太爺招手示意她走近些:“你平日看書嗎?”
寧姒張了張嘴,沒說話。
常看,腐女漫畫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