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姒不明白,那個人為什么會盯上自己。如果是想對她不利,當時在莞清苑就該動手。
她并不覺得橫梁上是多么絕佳的藏身之處,雖然當時她是這么認為的。
而且,小四在他身上……奇怪,小四怎么會在他身上?
許浩元要回衙門,寧姒不留他用飯,反而說要去見識見識知府大人的伙食,于是跟著一同離開寧宅。
如果對方在監視她,就得想辦法把人引出園子,免得累及喜寶她們。加上有流光同行,人身安全或多或少多了點保障。
如果她有危險,許浩元就是看在寧溪姐姐的面上,也會叫流光出手相助的吧!
一路上,流光的手一直把著腰間長劍。步入鬧市,他的手悄然松開。
寧姒低聲問:“走了?”
流光目視前方,面無表情:“沒看見了。”
許浩元插話:“神秘兮兮,是有何事?”
趁流光開口之前,寧姒搶先回答:“沒事,哪有什么事?”
流光瞥她一眼,沒有說話。
到了正陽街,寧姒突然一拍腦門兒:“啊,我突然想起來,有件很重要的事沒跟她們交代清楚。許大人,實在不好意思,下次再去府上拜訪,我先走一步。”
告了罪,寧姒掉頭狂奔,很快消失在紛亂人潮之中。
“流光?”
“大人,有人在暗中監視三小姐,殺意極盛,恐怕來者不善。”
在其位,謀其事,既是知府大人的隨侍,自然以大人的意愿為先。
許浩元面色凝重:“你跟著她。”
“是!”
流光抱拳,以一種奇特的步伐穿梭在人群中,很快追上先行一步的寧姒。
她并未返回寧家,而是去了街口的高升客棧。
看到季三,寧姒就像看到了救星。
“完了完了,那個家伙,他盯上我了。”
寧姒垮著臉,都快哭出來了。
“哪個家伙?”
季三又在擦他的劍。這一次,寧姒斷然不敢再伸手去摸。
阿習進來,在季三耳邊說了些什么。
季三眸光微沉,招手示意他退下。
“寧姑娘,看來我們又得合作了。”
寧姒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個生掏人心的殺手就在外面,雖然我不知道他的下一個目標是誰,但是聽阿習說,他是跟著姑娘你過來的。”
寧姒有些心虛的咽了口唾沫:“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撞見他了,他在寧二老爺的書房找什么東西。最詭異的是,他翻過的地方,全部留下這么長的爪印。”
寧姒用手比劃了一下,莫名打了個寒戰。
“我覺得,他可能不是人。”
季三挑眉:“不是人?”
寧姒點頭,又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不確定。我的靈衛在他身上,這點非常奇怪,還有那些爪印……對了,茂先生,還有你手下被挖心的兩個人,心臟找到了嗎?”
季三搖頭,隱約意識到了什么。
寧姒的臉色更難看了:“如果是人用利器挖心,按理說應該會把心扔在原地,除非他要帶回家炒了下酒。可有一種東西,取心生食,根本不用炒。”
“是什么?”
“兇靈。”
天地萬物,皆有陰陽善惡之分,靈物也不例外。
萬般生命修煉成靈,統稱清靈。清靈汲取天地靈氣,轉為靈力,開化心智,乃正常修習之法。但有一些靈物,不堪修習之路漫長,以求速成,尋精血哺養。長此以往,便會淪為墮靈。
墮靈又分兩類,兇禽猛獸謂之兇靈,花草樹木謂之夙靈。
“也就是說,那個殺手,是一只兇禽猛獸修煉而成的兇靈?”
這種說法,未免太過荒誕。但一想到之前三人心臟被掏留下來的窟窿,季三又信了幾分。
“我不知道。在我們那個時代,天地靈氣稀薄,萬物修靈難上加難。倒是聽說過兇靈害人,但我從未見過。”
理論知識根本無法和親眼所見相提并論。她又沒見過,自然不能輕易下定論。
這可是要命的事。
“你們那個時代?”季三的關注點有些偏移。
這種事沒法解釋,寧姒只能岔開話題:“呃……我們可以想辦法求證一下。只有確定了他到底是不是兇靈,才能有的放矢。”
季三點頭表示贊同。
他已經損失了兩名干將,不把這個家伙解決,恐怕難以帶著焱鐵令順利返晉。
季三想到另一個問題:“兇靈會受人操控嗎?”
如果僅僅是一只殺人掏心以求增進修為的兇靈,為何會接連找上他的人?
他可不信是因為他的人運氣不好。
這背后,一定有人操控。
“你算說到點兒上了。兇靈嗜血,開智緩慢,蠢笨愚鈍,最容易受人掌控。”
“好,那就先驗證一下,到底是何方妖魔鬼怪。”
長劍入鞘,寒光驟滅。寧姒本想打聽一下這把劍的出處,想了想還是算了。
當務之急是把要命的事情解決,其他的,都可以等活下來再說。
寧姒很快定下探敵計劃。
她讓阿習拿來一把劍,劍身上用指尖血繪下圖印,再以靈力催動。
旁人不可見,她卻能看到劍身籠罩在一圈盈動的微弱紅光中。
“用這把劍,刺進他身體任何部位。如果是人,就只會留下普通的傷口;如果不是,傷口處會冒煙,說不定還能聞到烤肉的味道。”
寧姒半開玩笑,瞥見一臉冰霜的季三,又正色道:“記住,咱們的目的是試探,并非斬殺,萬萬不可戀戰。一旦得手,立即撤退,能跑多快跑多快。”
如果真是兇靈,將其激怒后不趕緊逃命,就只能給他當點心了。
阿習鄭重點頭,聽季三訓示完畢,方才帶人出發。
人多力量大,保險起見,季三把人都派給了阿習,身邊只留下阿虞和另外一名下屬。
屋內,寧姒吸溜吸溜的吃完阿虞送來的湯面,再把湯喝干,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兒。
季三問她:“如果真是兇靈,你有多大把握能將其制服?”
想了想,又補充道:“或是擊殺?”
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
往大了說,她自己心虛;照實說,又顯得自己無能。
寧姒撓頭,選擇避而不答:“總會有辦法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冰冷的目光傾落在身上,如數九寒天霜雪加身。
寧姒縮了縮脖子,正想把話題扯到別處去,卻聽門外傳來驚呼。